白饮露道:“不敢。”说着摇摇头,自去温酒了。
绿苇道:“既然下着雪,咱们也学学古人,寻个红泥小火炉来。”
白饮露脚步顿了顿,渐渐远去了。
酒慢慢地热了,雾气氤氲。绿苇饮了一杯,执意把窗户打开,立即有雪花飞进来。
白饮露道:“不是冷么,这是做什么!”
绿苇道:“燥得慌!”
白饮露便不说什么了。
绿苇连饮了三杯,脸上开始染上一层红晕。她将手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着,觉得暖和了,才慢慢地开口道:“你来了半月有余,可觉得如何?”
白饮露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觉得辣得慌,便执在手中,向着她道:“还好。”
绿苇笑得敞亮:“还好?哪里好?也就你,xing子这般好。”
白饮露反问她:“你觉得不好?”
绿苇摇摇头:“我?哪能有什么感觉!整日间饮酒沉睡,哪里知道今夕何夕。”
白饮露便道:“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绿苇想了想,倒是颇为赞同:“可惜的是,每每醒来像是一场梦。”说话间又饮了一口:“从我来到这里,陆陆续续走了三十二个人。”像是自嘲似的,她又笑道:“只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白饮露道:“人人俱有去处。”
绿苇道:“是啊,只我没有。”
白饮露不愿她多想,便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当初,你们是怎么,寻到我的?”
绿苇不经意间拢了拢头发,笑道:“你问我这个?”转向她道:“是有一次,钟陵有个师弟来这里看他,转了一圈,发现门里就我一个弟子,言语间不免有点同qíng他。他那个xing子,呵,赌气一样,非要再招个人。附近的都知道他的脾xing,一向是个不管事的,能学到什么!所以,就往远了去寻。”
白饮露若有所思道:“是他寻的?”
绿苇被冷风一chuī,有点回神:“哪里!你知道回风镜的,照到哪里自己做不得主的。他让我照,倒好,一大片荒漠,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不信,硬是就着我画的符又来了一次,可不就瞧见你背着个骨杖往前走么!”
白饮露微微闭上眼:“那我就懂了。”片刻后,迅速地饮了一大杯热酒,心口总算有了点红尘气。
绿苇忽然唏嘘道:“我在这里呆了十年了。我七岁那一年,在枫叶林里遇到了他。他其实,也是个寂寞的人……罢了,不提这个了,喝酒……”
白饮露便静静地喝酒,绝不开口多问一句。
绿苇瞥了她一眼,叹道:“你呀,也是无趣得紧。”
白饮露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说话。
绿苇半歪在chuáng上,一只手撑着半边脸,状若无意道:“唉,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饮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慢慢地摇摇头。
绿苇倏忽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瞅着白骨:“这有什么难为qíng的?”
白饮露只是好脾气地笑着,片刻向绿苇道:“你呢,有么?”
“自然是有的。”绿苇回答起来毫不犹豫。不等白饮露发问,她又补充道:“说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门主?”白饮露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哈哈,你真是……”绿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白饮露一时也红了脸。
“钟陵那样的人,怎么能去喜欢?”笑够了,绿苇才开口道:“老实说,做个朋友倒是绰绰有余。喜欢么,那就是活够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白饮露仍然一脸迷茫:“那是?……”
绿苇点了点她的额头:“日日看着心上人游戏花丛,偏偏又无能为力,你说说,那是什么感觉?”
白饮露摇摇头:“我不知道。”
绿苇坏笑道:“怎么,想试试?”
白饮露醒过神来,忙解释道:“我不过是听你刚才说,你留在这里十年了……”
绿苇道:“唉,不是因为无处可去么!”
白饮露慌忙转移话题,因为不擅长,声音便有些异样:“那后来呢,你们没有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