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奶奶在,米鹿觉得那还是家,家里还有个人盼望她回去,她还有人说说话,还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奶奶不在,那只是个空屋子。
奶奶走了,米鹿的心里又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dòng。葬礼过后,爸爸整天喝酒早出晚归不知所踪,剩下的假期里,米鹿辅导邻居孩子学习赚点零花钱,而那个影子一样的爸爸,米鹿根本不知道他在gān什么,直到一天半夜,爸爸回家拿了几件衣服,告诉米鹿她要出远门就消失了。
几天后,米鹿的家里来了许多的人,都是来要钱的,这时候米鹿才知道爸爸又开始赌博了,输掉了很多的钱,欠下了高利贷把爷爷奶奶留下的唯一的房子也抵押了。
米鹿的东西被那些人都丢到楼道里,买房子的人勒令米鹿三天内必须搬走,而债主都堵住米鹿说父债女偿,不让走,米鹿像一个风箱老鼠一样两头受气被两拨人唾弃谩骂,米鹿什么也做不了,蹲下身子缩在墙角,两手紧紧的环抱,把头深深的低下。
那一刻,米鹿希望自己立即死去,再也不要活下去。
晚上,两拨人都散去了,米鹿仍然抱头蹲在墙角,她不知道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
上帝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债主不知怎么再次返回了米鹿的房子,当她看到缩在墙角,脸色苍白的米鹿,心里突然升起了邪念。
他叫骂着:看你满屋子的破烂,也值不了几个钱,你爸跑了那就由你来还债吧!
说着就把米鹿往房间里拖,瘦小的米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米鹿被那个男人按倒在chuáng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开了,米鹿奋力的挣扎,最后她冲那个人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下去,男人发出了惨叫,挥起手扇了米鹿几耳光,然后抓住米鹿的头发往墙上撞去,米鹿眼前一黑,有腥红的液体流了下来,男人继续揍着米鹿,米鹿渐渐的失去了意识,男人脱掉自己的衣服压上来,米鹿嘶哑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但她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是漫长而痛苦的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六楼的楼顶上一个女孩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穿着撕烂血迹斑斑的衣服,她头发凌乱,脸上青紫红肿,右半边脸从额头到脸颊上有一道gān涸的血渍,下巴上也是血渍,米鹿的眼睛红红的泪已经流gān了,只剩下空dòng的眼神,泛着动物一样瘆人的光泽,她在喃喃的喊着:妈妈,带我走吧,妈妈,你在哪儿?
楼底下晨练的老人首先发现了米鹿,然后有人迅速的报了警,消防的也赶过来了,充气垫在楼下铺好了,楼下有人喊话,楼上有警察在缓慢的靠近,得到消息的叔叔婶婶也赶了过来,叔叔流着泪呼喊着米鹿。
米鹿在那一刻已经关闭了自己所有的视觉和听觉,她的心里只求一死,死了就能跟妈妈在一起,不用承受压力不用受苦不用遭受耻rǔ,周围的嘈杂,哭喊,叹息,劝慰,米鹿通通听不见了,她只看到了妈妈的笑脸在远处对着她微笑,米鹿张开了双臂,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楼下的人看到坠落的人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米鹿被电线阻挡了一下摔落在充气垫的边缘,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从充气垫上跌落到地上头部重重的撞击在地上。
十天后,在医院的病房里,叔叔坐在米鹿的病chuáng边小心翼翼的跟米鹿说:“米鹿呀,所有的事qíng叔叔都安排好了,房子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卖了,以后你就住到我家里,那个祸害你的人已经抓了。”叔叔说到这里,米鹿把脸别过去了,叔叔gān咳了一声接着说:“录取你的高中马上要开学了,我明天去给你办个休学一年,你好好休息一年明年再上好不好?”米鹿轻声说:“叔叔,不用办休学,我快好了可以去上学了!”叔叔说:“米鹿呀!都怪叔叔无能啊,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孩子呀,以后你不要再做傻事了,这次幸亏有电线缓冲一下你又刚好落在气垫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叔叔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说着叔叔的声音哽咽了。
米鹿眼神空dòng的看着前方淡淡的说:“叔叔,放心吧,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会再寻死了。”
婶婶这几天都低眉顺眼的来照顾米鹿,因为她心里对米鹿有愧意,出事那天米鹿的叔叔听人说了自己大哥欠钱跑了的事qíng,晚上,米鹿的叔叔本来要去找米鹿,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可是婶婶拦着他说:你去趟什么浑水,别人看着米鹿是个孩子没有偿还能力说不定就走了,你一去,债主看到有人负责,说不定都找上我们了,米鹿这几年在家里什么都会做,你还怕今天她会怎么样?明天再去看看不迟。如果不是婶婶拦着,说不定米鹿就不会遭此劫难,夫妻俩心里都藏着这个秘密充满了后悔并不敢当着米鹿的面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