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骗、我!”
整个面部深深埋入到棉枕里头去,她要自己除了呼吸,什么也不去想起。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幸福,不是每一个人受了伤仍然至少有一个地方可以受庇护,不是每一个人受伤了,还能再站起来拥有明天。
她不会是那个幸运儿,因为,她连“去相信”所要具备的条件都没有。
“有些事qíng,如果应该忘记,那就不要记着吧。”
棉被拉高,覆盖所有。
寒冷的黑夜里,默默散开一声叹息。
☆
“——您与‘三丰’集团连总裁约在‘帽仔山高尔夫球场’会面,接着是到‘恰园’泡温泉,晚上的餐宴订在‘新锦江饭店”,您以为如何?
“没问题。”
“连总裁近期迷上张大千先生的画作”安然说着,递上几小帧画照,“在这几幅参考照中我打算选择第一号作为当晚的礼物送出,不知是否合符您的要求?“
齐亚将手上的画照翻看过一遍,然后点头表示认可。
安然翻过备忘录下一页,“请容我细说一下:连总裁不抽烟,不沾酒,只喝‘XX’牌子的纯净水,这方面我已知会酒店作好安排;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连总裁的祖籍在宁波,平日说的是标准普通话,上海话也是非常流利的,他尤其反感别人在说中文的时候夹杂上英语,认为这会削减中国语言的魅力,是一种变相的入侵主义……”
齐亚认真地听取着。
安然终于合上了备忘录。以上的全都是她搜集相关资料以及小心地从对方的秘书口中探知而得来的。
“请问需要我告知秦小姐陪同您出席后天的这个宴会吗?”
“嗯。还有,把这份文件jiāo给她。”
“是的。”安然双手接过,“要是没其他事那我先出去了。
齐亚颔首。看着她那熟悉的纤柔背影,若有所思。
每一位秘书都有其所擅长的。而她自身的特点是细腻,敏感,善于从容易被忽略的细节着手。所谓知己知彼,了解对方的习惯喜恶,细微之处的照顾关怀尤其使人感动,感觉到受尊重,相处愉快了,很多事qíng就是水到渠成,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好秘书要比好qíng人更为难得难求。
不是吗?
安然刚坐回自己的座位,电话就响了起来。
“您好,骏源集团。
“很抱歉,总经理出差了……”
“真的是很不凑巧,但总经理确实事务繁忙,请问小姐……”
毫不意外会遭粗bào挂线,安然也就放下电话继续埋首自己的工作。
不知觉间,纷飞在键盘上的十指何时滞停下来,目光凝在忽然看不明白的报表上——
她们明明都知道,再执着下去只会得到更多的嘲弄与蔑视,但为何就是不能放手?
而自己,是否也曾间接导致过如此的不幸?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当为他订送鲜花送出礼物发出邀请联系约会的时候,是否已为别人制造出不该存在的希望?是否已为他人撕开痛苦的开端?
她是否……已冷漠至对别人的痛苦无动于衷的地步?
第一次,她对自己产生了厌恶;对他,也带出了生气。
“……程小姐”
安然似乎听到叫唤下意识抬头,就看见秦希佳站在自己面前正一脸的疑惑,“你没事吧?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安然不太自然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想着一些事qíng入了神,有什么事吗?”
秦希佳将信将疑,也没再多问什么,只说:“我到十二楼找陈经理,有什么事请知会一声。”
“好的。”
她俩平日互相知照行踪,以便上司大人忽然找起人来时好作答,通知。
目送那个美丽的背影出了门,安然收回目光准备重新投入工作,可电话偏不饶人地又响了起来,看那亮起的绿色指示灯,心里松一口气,拎起话筒——
“你好,我是程安然。”
“你好,程秘书,我是前台接待员王小敏,现在有一位方子琳小姐要求会见总经理,并说与总经理亲自有约,但是我们前台到目前为上没收到与此相关的指示,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