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卿心中一思量,怨不得她自私了,是林又瑶总比是母亲要好。于是她应下,谢了恩,便告退回府。
入京不过两三月,桐州的日子已遥远得像是一段一触即碎的往事。京城,她的孩子要在这污浊危险之地出生吗?
她一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眼神一时间变得无比坚毅又决绝:孩子,即使是在京城,娘亲也必定让你平平安安地出生、长大。我,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决心
林又瑶入京,并未使林又卿的心qíng有多少起伏。她们姐妹自幼并不太和睦,林又瑶因着庶出的身份,凡事都被林又卿压了一头,是以处处与林又卿针锋相对。在京城这些日子,让林又卿的心更是冷硬了不少,来的是林又瑶而不是她的母亲,她只觉庆幸。
只是,此番相见,林又瑶倒似稳重不少,半分不与林又卿作对,她的神qíng总让林又卿觉得有什么隐qíng,却又毫无头绪,只得置之不理。
初chūn时分,宁合别苑的一树树杏花次第而开。林又卿坐在树下,背倚着树gān,听俞怀安chuī笛。
“杏花疏影里,chuī笛到天明”——林又卿心内便浮上这样一首诗。
俞怀安与林又卿对面坐着,曲毕,含笑望向林又卿,林又卿亦回望过去,二人良久地沉默对视着,眼神触碰间,满是静好岁月。
“去更衣吧,今日是淇儿的百日宴呢。”俞怀安笑说。
他二人与林又瑶一道去了林府,俞怀安留在外间,两姐妹则入了内院。
彼时,淑良郡主正在临水的阁楼内,招待着连同司徒嫣在内的几位世家小姐和年轻命妇吃茶点。因着今日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百日宴,来的多数都是同辈之人,见了林又卿和林又瑶,皆热qíng往来。
“瑶姐姐,卿姐姐。”司徒嫣优雅地见了礼。席间多数人皆称林又卿为“世子妃”,以示尊敬,只有司徒嫣因着是中表之亲,仍唤一句姐姐。
二人都回礼道:“嫣妹妹好。”
各自落座后,淑良郡主笑说:“小妹的身孕也有约莫三个月了,有孕之人口味往往刁钻些,你可有什么特别想用的?我让人去备下。”
“我倒没有,嫂嫂不必费心了。今日淇儿百日,嫂嫂命人将他抱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林又卿此言一出,众人都应和称想见见淇儿,淑良郡主便叫人去抱了来。于是,不免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阵称赞。
如此热热闹闹见了孩子,又用过饭,各人陆陆续续地便散了。只有司徒嫣、林又卿、林又瑶三人留下陪淑良闲话。
淑良郡主忽而清一清嗓子,浅笑着问道:“前几日,我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时,说起阿卿都有孕了,阿瑶却还未定人家。皇后娘娘便想着,将阿瑶聘去做四殿下的侧妃,只不知阿瑶自己意下如何?”
林又卿听得微有惊讶,望向林又瑶,却见她也是惊讶不已的表qíng,更带了几分娇羞地答:“女儿家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来问我的道理?”
“我与皇后娘娘都只怕你不愿,是以先问一句罢了。你若愿意,皇后娘娘自然便禀明皇上,去桐州向爹爹提亲了。”淑良郡主和婉道。
“但凭皇后娘娘做主。”林又瑶垂首说。
司徒嫣盈盈笑说:“往后瑶姐姐嫁了四殿下,也留在京中,我们便更是亲近了。”
林又卿虽然惊异,倒也为林又瑶高兴。自幼以来,她是嫡出女儿,事事胜过林又瑶,其实换位一想,很多事对林又瑶来讲,也确是天意不公。做三皇子的侧妃,在她眼里虽然是悲哀的——不得不面对无数的女人和勾心斗角,然而对林又瑶而言,大约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这样想着,她真心实意地道:“恭喜姐姐。”话毕,却突然想到林又瑶近日来的变化,及神色里隐隐的几分自矜自傲之意……
难道林又瑶早已知道此事?
林又卿正在思量之时,司徒嫣忽然又开了口:“不止瑶姐姐要嫁给四殿下,我还听说,皇后娘娘有意让灵徽公主下嫁又鹤哥哥呢!”
听了这一句,林又卿骤然愣住,直如遭了晴天霹雳般,呆呆地不能成语。皇后娘娘想让二哥娶灵徽公主?二哥的xing子闲云野鹤,是决计不愿涉足京城这些恩怨斗争的。何况,二哥满心想要娶一位两qíng相悦的女子,又岂肯娶一位素未谋面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