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为人是最正直不过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侍女急急分辨道。
林又卿望向灵徽公主,见她梨花带雨又满面愤恨,十足十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可也不知怎的,她的样子却令林又卿心头泛上阵阵凉意。今日种种,仿佛是一张密密织就的网,毫无预兆又铺天盖地地朝着叶家笼罩而来。四皇子等人,都在网边静候着他们的猎物。
只是林又卿不明白,此事闹成这般,结局再怎么样也不过是皇上疼惜女儿,罚一罚叶翰罢了。可一个无官无职的叶家二少爷,罚了他,最多便是叶家丢几分面子,于四皇子何益?
她本能地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未想到的!此时三皇子正奉命在京郊安置一批流民,叶家正是势单力孤之时,他们既有所动作,必不会如此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事……
“四殿下!四殿下!”突然尖锐的喊声惊破了林又卿的思绪,只见一个小厮不要命了似的,捧着个盒子朝着这边冲出来,大声叫喊着。
“四殿下,奴才们方才在一间屋子里头翻出了个盒子,jīng致得很,还当是什么金银首饰。哪晓得这一砸开,里头的东西可了不得啊殿下!”他说着将绘着jīng致浮雕的楠木盒子双手奉上,林又卿远远地瞥了一眼,果见那盒子已然碎裂。只是,只是……怎么这样眼熟?
她正疑惑,四皇子已一抬手,将盒盖挥落在地,盒内的物事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偶!巫蛊之术!
满院中人都脸色大变。
“好个叶家!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来!”四皇子夺过木盒,猛地朝地上一砸,连连冷笑道。木盒被摔得四分五裂,里头那扎满了针、还写着一行字的人偶咕噜噜滚了出来,停在灵徽公主脚边。
灵徽公主俯身将人偶拾起,却见上头正是四皇子的生辰八字!她将这人偶怒掷向叶贺,已是气极:“都胆大包天了么!”
“殿下、公主请息怒,此物绝非我叶府中人所有。事关重大,不可妄断啊!”叶贺微微侧身避开那人偶,拱手为礼,神qíng严肃。
一直漠然的叶坤也终于发话:“今日之事,老臣满门实是担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更大遭羞rǔ。叶氏几代忠良,此事必要讨一个公道,还望四殿下凡事三思而后行。”
林又珩轻咳了一声:“这人偶,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的。只是正如右相大人所说,叶家满门忠良,是以此事决不可轻率。依晚辈所见,不如进宫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林又卿却在这一刹猛然想起——难怪那楠木盒子这般眼熟,那不正是自己给绾柔公主之子送百日礼时所用的盒子吗!里头装的,本该是一套玉饰才对!
人偶这样的巫蛊之术,所用的盒子往往也都是极要紧的,岂会随意更换?那盒子她送出尚不足月,又怎么会装着一个有些年头了的人偶!
林又卿不自觉地便一把握住了俞怀安的手,俞怀安虽不知其中缘故,还是紧紧地回握,将她拉得靠近了自己些。
大约,是四皇子的小厮将人偶夹带了进来。因着盒子不便随身携带,是以他随手从屋子里寻了个合适的,再装作是胡乱打砸时无意发现。
从灵徽公主的探视,到所谓受了轻薄,再到四皇子为妹妹出气的任xing妄为,都是他们布好的局。这样费尽心机!他们是要趁此良机,狠狠打压叶氏,甚至扳倒叶氏!
林又卿望着不卑不亢、举止得体的林又珩,想着这种种或许都是他的计策,不觉冷汗涔涔。再看了看边上的林又鹤,他对灵徽公主虽无qíng,但既娶了灵徽,便会护好她——林又卿太了解她这个二哥了。
所以,她要说出真相吗?说出来,灵徽公主和四皇子今日的种种行为便都有了诬陷之嫌,林又珩和林又鹤又会怎么样呢?她虽已决心助三皇子一方,可她真能不顾自己的哥哥吗?
不说吗?林又卿注视着绾柔公主,她端庄地立在叶贺身旁,不怒自威,似乎凛然无惧。要让叶家担下这个罪名吗?叶家无辜,且他们于三皇子而言何其重要!怀安,怀安的母亲也是叶家千金啊……
俞怀安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一切,只看入宫后,谁能使皇上信任。只是今日叶家深陷局中,该如何自证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