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卿狡黠一笑:“其实原本不知道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她欣赏着林又珩复杂的神色,接着说:“怀安曾告诉我,宁合王府在练兵。所以我猜,爹爹曾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更会训练一批自己的人了吧?”
“俞怀安竟敢将这种事告诉你!”林又珩着实是很惊讶。
“为什么不敢?怕我告诉你么?可是大哥,即使我不说,难道你就猜不到?”林又卿微微一笑,扯回正题道:“我要二府都将自己培植的人手化作商队,分批往西边走,我与他们在边境会合,入西羌去寻人。”
她的语调稀松平常,好像这完全不是一件危机四伏的事。可林又珩却是当即便皱眉道:“你如何离开京城?如何去边境?你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在西羌找到他们?阿卿,不可胡来。”
“我没有胡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人和桐州联系,我会修书请宁合王爷报重病,怀安是独子,他不在,我回去侍疾便顺利成章。桐州尽是我们二家的势力,让我偷偷离开而不被发觉的法子多得是。我是个弱女子,这才能够让皇上降低戒心,若换你离开便必然不行。至于能否找到他们……”林又卿眼神一凛,“尽人事,听天命。”
林又珩没有说话,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小妹。当年的林又卿xing子跳脱,天真烂漫,哪里是如今这样小心翼翼又心思缜密?面对她这样的改变,林又珩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悲哀。
林又卿也并不急着催他,她知道,林又珩一定会答应。
五日后,宁合王重病的消息便传入了京城,世子领兵在外,世子妃上书请旨回桐州侍疾。皇帝恩准,另嘱咐,稚子年幼,不宜跋涉,不如留在京中,由林府诸人照料。
林又卿将子衿和子佩唤入房里,郑重道:“我此去危机重重,你们二人不必随行,留在京城替我照料琛儿。倘若生变,即刻带着琛儿逃离,越远越好,明白吗?”
子衿和子佩是自幼服侍她的,又陪嫁而来,最是忠心不二。她们知道林又卿的计划,皆yù随她同去。林又卿只道:“琛儿便是我的xing命,若没有可靠之人照料,我难以放心。你们只照料好他,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们二人无法,只得含泪答应:“奴婢们誓死也会保护好小公子,小姐放心。小姐这一去,不知多少艰险,小姐可千万保重自身。”
林又卿恋恋不舍地凝视着襁褓里熟睡的幼子,手势极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这一分别,还不知多久。孩子这样小,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这孩子必是不认得她的吧?她忽而觉得万分难过。
琛儿,对不起,娘必须要去找到爹爹。爹爹说了,他会回来教你走路、教你说话,我们不能让他食言,对不对?
琛儿,娘很快就会带着爹爹一起回来了,你等着我们,好不好?
她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那孩子动了动,她以为吵醒了他,急忙用柔而低的嗓音哼唱起儿歌来。一声声,一声声,在这漫漫长夜里,总不断绝。
☆、启程
离开桐州,也不过就是一年有余。但当林又卿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之时,只觉几乎哽咽。纵然她已经明白,桐州并不安宁——宁合王府、忠毅侯府,都有各自的目的与野心;她的爹爹与宁合王多年来貌似是至jiāo好友,实则也不知有多少是在互相利用。可是,桐州给了她人生中最美好单纯的岁月,最无拘无束,最纵qíng纵xing。
桐州,才是她的家啊!是她在梦里都会念念不忘的地方。
来接她的是她的三哥林又泽,如今林氏五个子女,只剩了他一人在家中。二人虽非一母所生,倒也很是亲近。久别未见,林又卿问过父母安好后,林又泽道:“爹爹和母亲都在宁合王府,我们直接去王府便是,你也可亲眼见见,好叫你放心。”
宁合王府,她曾经一度以为,那是自己要了此一生的地方。谁料当时变故突生,她虽嫁作了宁合王的儿媳,却未有一日住在王府。想着自己爹娘好歹有林又泽照料,宁合王夫妇却是无人陪伴照顾,不免心内轻叹。
府里,果然王爷、王妃、林齐、林夫人皆在。见了林又卿入内,林夫人不住地那绢帕拭泪,林又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爹、娘、父王、母妃,是我不孝,不能侍奉在你们身边;生了孩子,也不能承欢你们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