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死得实在是冤屈啊……”
林又卿悚然一惊,二皇子俞怀缙的死,难道不是自作自受么!绾柔公主口中所说的冤屈从何而来?
她正待好好地再听一听,远处却忽然响起几个命妇的语声,林又卿连忙匆匆往她的院落走去。她这么走着,却是冷汗涔涔,满腹的疑惑和惊惧。她不敢去想,事qíng背后还藏着怎样可怖的真相,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
她暂居于宫内,俞怀安却不便在此,这几日二人都不得相见。子衿、子佩都留在宁合别苑里,林又卿不敢贸然信任宫中宫女,将她们都远远打发出去,独坐榻上苦思。
桩桩件件的事qíng,在她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烁而过。西羌动乱,俞怀安出征,四皇子被禁足,她去寻回失踪的俞怀安,火烧平远候府,构陷京卫军,扳倒司徒氏,四皇子谋反,二皇子掌权,皇宫爆炸,三皇子登基……
林又卿一点一滴地回忆着,她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可是,绾柔公主今日那句话,绝不会是没来由的!
所有人都觉得,二皇子是自己篡位不成,于是引爆□□而亡。可绾柔公主说她的二哥死得冤屈……
那么,谁是幕后推手?
这究竟是个怎样庞大的棋局!
林又卿心头的无力之感浓浓地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已是心力jiāo瘁。她算计不动了,她实在是很想离开了。
可她真的还能走得了吗?
她想到琛儿,想到俞怀安,想到她憧憬了许久的平安喜乐。可是她知道,她早已在棋局之中,又要如何抽身而退?
她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必须查明真相,绝不能浑浑噩噩做了棋子,被旁人利用。棋子,总有一日会被无qíng丢弃。既然在局中,她一定要做下棋之人!
☆、子佩
国丧再如何庄重而威仪赫赫,也终不过是祭奠逝去之人。天下不可无主,新帝在十五日后举行了登基大典,年号永华。永华帝着明huáng帝服,受群臣三跪九叩、山呼万岁。自此,半月前还是一国之君的那个男子彻底成为了过去,只剩下人们口中偶然提起的一声——“先帝”。
林又卿终于得以从皇宫内院的忙碌之中抽身而退,回到宁合别苑。这些日子来,她日日翻来覆去地思索绾柔公主的话,夜夜难眠。她也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绾柔公主,却并无结果,徒惹得她愈发辗转反侧。
俞怀安见她回来,上前牵起她的手,皱眉道:“面色如此憔悴,宫中很辛苦罢?”
“有点。”林又卿疲惫道,“怀安,我想先沐浴,实在乏得很,一会儿我还有事同你商量。”
“好。浴汤我已叫子佩去备了,你沐浴完好好歇一会儿,有什么事晚些再说也不打紧。”俞怀安的嗓音温和,让林又卿觉得安心许多。但听到子佩的名字时,她还是眼神微微一跳,又迅速掩饰下去。
子衿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一福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子佩随她一同行礼,神qíng却似有些恍惚。
“嗯,浴汤备好了么?”林又卿问。
“小姐放心,都已经备好了,小姐即刻就可以沐浴了。”子衿笑答。
俞怀安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去罢,我在屋里等你。”
林又卿将自己一点点浸在热热的浴汤里,只觉浑身都轻松下来。水汽氤氲里,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目吩咐:“子衿,你去命厨房替我备些点心,要清慡可口、不腻歪的,这里有子佩就行了。”
子衿答应了一声,就往外去了,室内只剩下林又卿和子佩二人。林又卿久久地没有说话,子佩亦是沉默。
半晌,林又卿终究低低地叹了一声,道:“子佩,你和子衿一样,都是自幼服侍我的。”
子佩温顺地答:“是。”
“我一直以为,你和子衿,都是此生此世不会背叛我的。”林又卿说着睁开眼,直直地迫视着子佩。
子佩闻言,瞳孔急剧地一缩,她迅速恢复了常态,恭声道:“是,小姐,奴婢和子衿此生此世都忠于小姐。”
林又卿轻轻地、凉凉地笑了一声,沉声问:“那么,除了我,你还忠于谁呢?”
话毕,她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子佩的答案。她一手搅弄着浴汤里撒的花瓣,不再看子佩:“我替你说罢。你终于我的大哥,忠于四皇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