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卿紧紧抱住他,将那日如何路过、如何听见绾柔公主的话、又如何担忧,都一一告诉了他。俞怀安听罢,眉头深锁。
“当时,你觉得二皇子有什么异样吗?”林又卿问。
俞怀安一面回忆,一面将眉头愈皱愈深,良久才开口:“要说异样,最异样便是他后来走出去,要亲自点燃□□。那段时间里,他没有留任何人看守我们,让我们顺利从地道逃生,倒像是刻意放走我们似的。”
但两人都更是困惑,即使彼时的二皇子刻意放走了他们,也未必真能说明什么。毕竟他的胞妹绾柔公主,当时亦是在御书房内。他或许,只是在最后对自己的妹妹心软。
“假如真如绾柔公主所说,二皇子的死有冤屈,当今皇上是最可能动手的人。无论真假,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往宫里安cha自己的人,必须真的是忠于我们,忠于叶家或者旁得什么人都不行。”林又卿坚决道。
俞怀安颔首,轻叹:“只盼是我们多虑才好,若真还有什么异动,我可要何时才能与琛儿父子相见?”
“琛儿……”林又卿有些低落,“等我再见到他,他只怕已不认得我这个娘亲了罢?”
檐下风铃依然叮咚作响,林又卿忽而分外想念桐州,想念起那个小小的孩子来。
但她知道,越是想,就越要冷静,冷静地面对京城风云,冷静地在局中掌握先机。
她不可以输。
☆、持疑
为新帝甄选后宫妃嫔的事qíng很快便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这日,林又卿和获封长公主的绾柔一起,都陪在太后宫里闲话。自先帝驾崩后,太皇太后的身子也一直不大好,愈发不管事。新帝无后,后宫诸事都由太后旨意为尊。
“怀珹当年那几个侧妃啊,资历虽是久,出身终究是当不起皇后的位置。此番不仅要广纳嫔妃来充实后宫,顶要紧的一条更是得挑一个皇后出来才是。”太后语重心长道,“你们也都仔细想想,各家有好的女子,便说来与我听听。”
绾柔长公主浅笑道:“东边莲州的卓肃候去岁曾经带着女儿入京拜见过,我有几分印象,很是端庄大方。卓肃候虽是不掌权了,到底家世还摆在那儿呢,也配得上。”
太后颇赞同的样子,点头道:“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丫头是不错。”
“其实啊,京城里头就有好的呢。”林又卿给太后端了杯茶,盈盈笑道,“皇兄刚封了吴氏做新的左相,吴家女儿吴姗姗,便是个才貌双全的。她父兄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她倒也当得起皇后之尊。”
“你这话说得很是,皇上初初登基,必不可失了朝臣之心。像吴家小姐这样的重臣之女,即使不做皇后,也是要选入宫来封个好位分的。”太后说着,抿了口茶。
绾柔微叹一声,有些遗憾地笑说:“只可惜叶家嫡系竟没有女儿,否则,皇兄的婚事自然早便定了。”
此话显然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太后出身叶氏,岂会不希望叶氏壮大?然则叶家的女孩子都出自旁支,身份上当不起一国之母。太后亦是惋惜:“谁说不是呢?”
按着林又卿的心思,她自然希望吴姗姗做皇后,将吴家真真正正拉到能与叶氏分庭抗礼的地步。皇帝登基前,宁合王府与叶氏是同盟;皇帝登基之后,他们却终会要走到相争的时候。然而,从太后这里将吴姗姗定做皇后是不大可能了。
其实,每每提及皇后之位,林又卿都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表妹司徒嫣来。彼时,太皇太后还是太后,皇帝还是三皇子,还尚与四皇子平分秋色、明争暗斗。林又卿才刚刚坚定了帮三皇子夺嫡的决心,三言两语之下,顺利将本该嫁给四皇子的司徒嫣变成了三皇子未过门的正妃。
那是她cao控人心,cao控旁人命运的第一次。但从那以后,她在算计的路上一去无回。
而那时候的三皇子一派,人人都对这门亲事喜闻乐见。只要是能打压四皇子一方的事qíng,他们都不会拒绝。待到司徒氏倒下之时,又无人肯认这门亲了。于是司徒嫣便这般可笑地沦为一件牺牲品,轻而易举地被改变了终生。
直到后来她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宫中,骄傲而决绝,让林又卿都忍不住微微叹息。
而三皇子还会有娇妻美妾,会有许许多多让他既享江山如画、又享美人绕膝的女子,为了家族而将一生jiāo付在这寂寂深宫之中。以无数女子的终身,来成就一个男子的野心,林又卿看在眼里,不是不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