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日心qíng一向有些烦乱,此刻也难以十分冷静地思考,因而忽略了许多细节与破绽。譬如,当时的三皇子被bī出宫前,一直与四皇子在一起;后来碰到了林又卿,便不曾与林又卿分开过,哪里来的机会去命人准备、埋下□□呢?
林又卿小口小口地饮着酸梅汤,又拈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在手里缓缓咬着。夏日总让人乏累,她实在无力再思索了。
“阿卿,我回来了。”她刚刚半倚半靠着犯了会儿懒,便听见俞怀安温和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回来了?今日小柴查到了些很要紧的事,你快坐着,我细细同你说。”林又卿坐起身子道。
俞怀安依言坐下,为她在背后加了个靠垫,却开口道:“且先等等,我有更要紧的事要同你讲。”
“什么?”林又卿心下想着,让俞怀安如此郑重其事,一定是与北境有关。
“大赫、齐兰、哈曲三大部族陈兵边境、联合上书,要求大绥给予他们更多的封地和金银。皇上说,他初登基,如果软弱答应了以求太平,以后周边各处的小国只会得寸进尺。因此,大军不日便要出征。阿卿,你还是回桐州去罢,好不好?”俞怀安恳切地望着她。
“不好,”林又卿极其果断地拒绝,“你休想再丢下我!上回你生死未卜,你可晓得我的心qíng?此番万一……万一还会发生这样危险的事qíng呢?与其到了那时候我再去边疆寻你,还不如随你同去。”
俞怀安无奈地摇头:“你这倔脾气倒是始终不改。我早知道必说不动你,却还是不死心,想着你或许今日会分外好说话也未可知。”
林又卿闻言粲然:“我这人素来便是这么不好说话的了,你可是不满?”
“岂敢,岂敢。世子妃貌美心善,好不好说话我都是钟qíng的。”俞怀安亦是笑。
二人玩闹了一阵,林又卿正色道:“还未同你讲,小柴今日来说,找到了二皇子生前来往密切的一个乐姬,竟是怀着二皇子的遗腹子……”林又卿将自己方才的分析都细细说与俞怀安听。
俞怀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对当今皇帝不可谓不尽心竭力,若是皇帝真有过河拆桥之心,如何不叫人心寒!
“那女子怀的,确定是二皇子的血脉吗?”俞怀安问。
“无法确定。”林又卿道,“无论真假,我都先叫人将她带去安全之地待产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她总归是一条顶要紧的线索。”
俞怀安缓缓颔首:“你要去北境,却不能够叫旁人知晓。你三日后先假意出发回桐州,我派人接应你,待大军出征后你再悄悄来与我会合。”
“好。”林又卿答应,“此番除了你,还有谁出征?”
“叶翰。皇上的意思,以我为左帅,叶翰为右帅,不设主帅。”俞怀安道。
林又卿不禁疑惑:“不设主帅?”行军打仗,岂有这般两人同为掌权者的道理?
☆、临别
林又卿再一思量,已然明白过来,俞怀安与叶翰平起平坐,便能够互相压制,正如当年的三、四皇子两派一般。如此,便难以有某一方势力过大,危及皇帝的地位。
世事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样的qíng形。他们努力许久,还是不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怀安,是不是每一个坐上龙椅的人,都会变得这样无qíng无义?”林又卿苦涩地笑。
俞怀安握住她的手,轻轻道:“不,阿卿。每一个坐上龙椅的人,都注定要无qíng,却未必都会无义。只是这义,往往是天下大义。皇上他固然对我们无qíng,但他对天下万民,却未必会无义。”
林又卿知道,俞怀安说的是事实。以她私心而论,这皇帝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他生xing凉薄,城府极深,更是善于伪装。但若以天下论,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勤政治国的好君主。他的凉薄,大概只是对着身边之人罢。
“怀安,离开之前,我想最后在京中安排最后一件事。”林又卿抬头望着他。
“什么?”俞怀安问。
她忽而嫣然一笑,通身流露出熠熠的光辉来,一字一顿道:“我要——让吴姗姗做皇后。”
俞怀安望着她光华无限的眼眸,已有几分知她心思:“新任的左相家里那位千金吴姗姗?这事,太后只怕会不高兴,整个叶家大约都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