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脸色异常苍白,“绮罗,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她明明在一点一滴地接受他,她明明也开始对他有好感的。
长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着,如挣扎展翅yù飞的蝶翼,此刻却是她唯一的掩饰。
“我忘不了那个人。”
她的声音一直淡淡的,淡到让人想要怀疑她是在骗人的都不可以,这种淡然,总让人觉得她是不屑于欺骗的,是不在乎的。
手指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ròu粥,冒着热气的ròu粥泼在手掌间,很烫,可是秦朗忘记该做什么反应了,他只是无措地看着那ròu粥从指尖一点点地滴落,粘腻滑润。
绮罗拿出手帕为他一点点擦拭着,喉际像有一块破抹布堵塞着,她只能轻一点,再轻一点地说着话,像是凌迟,凌迟着他和她的心。
“很烫吧!”
她的鼻头红红的,眼睛却gān涩,gān涩得不敢看任何东西,只要不看,是不是就不会伤心?
秦朗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许久才说:“绮罗,给我一个理由。”
他几乎以为他就要抓住她的心了,可是现在才惊觉,他不过是做了一场自娱自乐的梦境,醒来了,他和她还是尘归尘路归路,可是怎样甘心呢?
绮罗低着头,“我昨晚和他在一起,一整晚都在一起。”
秦朗脸色如纸一般的白,如果她不说,他是绝对不会问她昨天去了哪里的,他不会问的,可是为什么她还要说呢?
“如果,我不在意呢?只要你以后……”
“我在意!”绮罗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明亮,像是有一颗永远掉不下来的眼泪凝在她眸底深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我配不上你,秦朗,我只是经过昨晚才清清楚楚地明白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只要李非平还在这世上,她就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李非平的存在是她一切羞耻的存在,而这些羞耻使得她只能面对他。
如果李非平不提醒她,她是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这样子谈恋爱,这样子画画,这样子很平静安宁地过下去。
“香小姐,李先生让我来接你。”门外的许叔年近半百,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颇有英式绅士之风。
绮罗微微露齿一笑,淡得像水中的花。
“他没有告诉过我,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
许叔面无表qíng地说:“李先生说了,家里一应物什都有,需要什么再添置就好了。”
绮罗的手放在沙发靠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纱布,“又不是逃难,何必这样急?有些东西我想收拾一下。”
许叔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严厉:“香小姐。”
绮罗不由得笑开了,如一朵芙蕖在清水中淡开,她何时真的成了李非平的俘虏,竟是一点小事都不能自主了?
许叔脸上被她看得一阵不自然,一张老脸微微泛着红。
“许叔打个电话问问李先生吧!”
许叔本想说这点小事何必又去打搅李先生?但又一想李先生对这位小姐的重视程度和此时香绮罗的态度,心里不免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给李非平打了电话。
许叔唯唯诺诺半晌,收起电话时又是一径的高傲,仿佛世上只有李非平能让他躬身一样。
“我明天这时候再来接您。”
绮罗点点头,“麻烦您了。”
送走许叔,绮罗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步履极慢,举目四望,这小小一方天地终于也不再属于她,有什么好收拾的呢?对物什,她有所留恋的极少,人生在世本来便孑然一身,李非平大约也是明白的。
身边的东西可以重新添置,身边的人呢?身边的感qíng呢?
绮罗关上家里的灯,锁好门,然后一步步地往楼下走,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寂静冷清。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绮罗觉得有点冷,双手环臂搓了搓手臂。
明亮的车灯照过来,绮罗偏过头眨了眨眼,然后一颗心兀然一沉。
车子停在她身前,车窗慢慢拉下,李非平对着她微笑,“这么晚了准备去哪里?”
绮罗拨了拨肩上的皮包,抿了抿唇,“想出去逛逛,一个人在家里有点闷。”
“上车吧!”
绮罗却站在路边不动,“我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