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才不枉当时在寻家小屋里所发之誓,要做一个无怨无悔之人。
苏承昱原本愤怒的脸死死的僵住,脸颊上的肌ròu不住的颤抖着。昔日jīng神奕奕的眼睛里全是震惊,似乎还没从刚才苏禹的一席话里反应过来。
他的哥哥?那苏承欢呢,苏承欢明明也是他的亲妹妹啊。
苏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眼里明明灭灭的光闪烁着不明所以的意味。他叹了口气,说道:“欢儿她,她不是苏家的孩子。”
“所以父亲带领这二十万军队叛变,是为了将三皇子扶上皇位吗。”
苏承昱自嘲的笑了笑,眼神凄凉而又无奈。什么护国神将,什么忠臣良将,什么生亦未豪杰,死亦为鬼雄。原来幼时面前这位父亲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苏禹仿佛没看见他嘲讽而又冰凉的眼神,无奈的说道:“不管你如何看为父,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你姑姑冤死在宫中暂且不提。如今欢儿又被关在天牢里,她还年轻,不应该在牢笼里度过余生。”
似有一堵厚厚的墙,慢慢变得稀薄而又透明。压的低低的乌云徐徐散开,淡huáng色的光线渗透进来。他凝固着的嘴角突然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似要将这满屋的yīn霾都扫开:“父亲会觉得,事成之后,三殿下会放过我们吗。”
面前的男子鬓角已染上丝丝白霜,两只如鹰般犀利的眼睛有些颓废。他转过身去,说道:“承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镀金的牌子,在冷冽的微光下闪着幽幽的光。他细细的摩挲着,说道:“这是朝戬令,你带着五万军队,直抵皇城。”
苏承昱不可置信的喊道:“父亲!”
真不愧是有勇有谋的将军啊,明明知道那赵尚书也会对朝戬令动心,会借皇帝之手来夺取。所以便传了那一份假消息,使所有人都以为异变会从城中起,而对外部缺少防范,可又有谁知道,真正的朝戬令,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一旦攻下,便在墙头树起一面红旗。承昱,我们没有回头路了,成败在此一举。”
山,重重叠叠的山,暮云环绕间,偶有白鸟穿梭而过。寻七懒懒的倚在马车的栏杆上,雪白的发丝飘出窗外,在这绿肥红瘦中显得刺眼而又妖艳。璇玑掀开马车的帘子,将水壶递给她,说道:“不出六日,便会到两军jiāo战处了,殿下身体可有不适?”
寻七将脸从窗外转过来,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摇了摇头,拉起璇玑的手说道:“璇玑,这本不应是你的路,趁现在还未走远,你回去吧。”
璇玑脸上闪过一丝恍惚,回去?那朱红的高墙,从玄武门一直绵延到皇宫的尽头。每逢月圆之夜,皇宫内便会歌舞升平。不,她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娘娘命我跟随公主,那便是一生都要跟着公主的。不管前方如何,只要跟着公主,璇玑都无怨无悔。”
马蹄声渐近,雕刻着腾龙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轻甲的男子翻身下马,身后的披风扬起一片尘埃。他脸色yīn沉的看向偌大的府邸,转头对身后的男子说道:“我身上可还有血腥味。”
身后那一身黑衣的男子面无表qíng的说道:“回禀殿下,没有。”
元淮卫嘴角浮起一个满意的微笑,镶在靴子上的金铃随着脚步叮玲玲的响。还未进府便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扑过来,还伴有女子清脆而又娇柔的声音,直直撞进元淮卫怀里。
居月从他怀里抬起头,用青黛描成的眉柔柔的向下弯着。她轻声笑了笑,说道:“殿下,居月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元淮卫挑了挑眉,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你在府中等我便是最大的惊喜了,月儿,我先去趟皇宫,回来再说吧。”
还未等居月回答,那墨黑色的披风就转过长廊,往书房里走去了。她无趣的撇了撇嘴,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捂住了小腹。那里,有一个两月大的孩子。
夜幕降临之际,天边一片金huáng色的余晖,而犹如一只巨shòu的皇宫就坐落在这余晖之中。风细柳斜,落叶飘零,朱砂色的宫墙旁,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穿过了湖泊,来到一处破败的宫门前。只见她袖中如白玉的手指微微弯曲,在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五下。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门才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