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说了,就是作数的。”
世间所有的声音突然沉寂下来,寻七手心隐隐有些发烫,语气也不似刚才平静:“我要你手里的朝戬令,我要你追随太子。”
话音刚落,寻七只觉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氛席卷而来。前方是装备齐全,手持铁弩的冷血兵士。而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唯一依仗的便是多年前的一个承诺。
她若胜,举国欢庆,储君归京,叛军被降。他会成为东魏人人爱戴的明君,她亦可以功成身退。
她若败,万人之怒,即便是苏承昱念着与她往日的半分qíng谊,也救不了她的命。
可她不管,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苏承昱的眼睛变得通红,那眼神里不止有疼惜,更多的却是愤怒。她这是要拿他的命,去换太子的命。
四周开始躁动起来,持弓的兵士拉紧了弦,就等苏承昱一声令下,即便面前是东魏皇帝,也敢叫他有去无回。
寻七慢慢bī近他,眼神里全无惧意。她笑了笑,无比悲凉的说道:“是我输了,这枚玉佩,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不欠你,你不欠我,我与你,与苏家,再无gān系。”
她将玉佩塞在苏承昱手里,就如多年前他不由分说的将玉佩送给她一般。雪白的发丝扬起一阵微风,那柔弱的女子已经坚决的转过身去,只剩下一片微弱的药香。
“我答应你。”
十日后,太子回京,叛军余孽已清除gān净。苏家少将军因jiāo出朝戬令功过相抵,仅被贬为平民。
一切仿佛都归于平静,上至朝廷百官,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对这位得胜回朝的储君以歌颂之,赞其双全英勇。
金銮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无数手持利刃的兵士鱼贯而入。坐在高位上的元淮卫被猛的惊醒,入眼只是明晃晃的一片,再后来只听到了几句“参与军变,押入天牢。”
头顶,是七七四十九个天底下最巧之人所雕刻而成的龙纹,脚下,是用天山雪玉jīng心打磨而成光可鉴人的地板。而身前,却并非谋划多年的锦绣之路。
这就如同一个赌局,既然他输了,就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年萧王爷叛变,便是被关在专门设在天牢里的另一个独立的牢房。那里四面无光,唯一的通风口便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窗。他以前听到这件事qíng的时候,还笑萧王爷的愚蠢与窝囊。若换成是他,定不会束手就擒的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是的,他曾经这样想,如今同样不曾改变。英雄不论一时成败,只要让他出去,他便会重新谋划,他是不会放弃的,那皇位,本来就是他的。
他还有布置在朝廷里的暗线,还有无往不利的兵队。
在他被关进天牢里的第二天,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便被递到他手中。如今他是朝廷重犯,要想将讯息传给他,定是耗费了他那群死士极大的力气。
他们一定想到办法了!这样想着,他惊喜的拆开那封水迹斑斑的信。信上面是女子纤弱而又坚定的笔迹,这笔迹他是多么熟悉啊,不是他的暗卫,而是相伴他多年的妻子。
殿下,居月本是一介孤女,算得归宿应是半生流làng。可老天待我不薄,在居月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居月。居月感激不尽,所以殿下在居月眼里,便是希望,便是救赎。居月并非愚钝,即使是知道殿下因为谋权牺牲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也并无太多怨言。殿下疼爱居月,居月感激不尽。若不是殿下,居月早就惨死街头。可这么多年来,殿下一心忙于争夺皇位,不曾过问我是否称心如意。殿下开心了,便哄哄居月,殿下要是心中有气,居月即便是挨了打也只能谢恩。我不在乎,殿下是我的恩人,便是让我去死,我也在所不辞。可如今居月不再是一个人,我不能让未出世的孩子被上逆贼之子的罪名。殿下,请恕妾身不能等你东山再起了。
他将这封布满泪痕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最后的一点光源也消失殆尽。
似是大梦初醒般,他这才从疯狂中回过神来。原来一直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竟一直在身边。
☆、此qíng无计
手指抚过满是灰尘的案桌,那桌沿上顿时显现出原本的颜色。jīng美的屏风,半掩的帷幕,都在向他诉说着此地人烟绝迹,住在这里的主人早已离去。
元淮越有些无力的倚在窗前,窗外的百种花木都开始凋零。遥想这里刚完工时,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窗外万种chūn光,觉得美不胜收。可如今斯人已去,即便是再多风景,也如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