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中看来,这苏家小姐,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五皇子迎娶过两个正妃,皆是出身高贵。可不到半年,都是无缘无故的病死了。
听雨和晴杏为她挽髻,画上绝美的红妆,镜子中的人儿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编贝,也算得上是个jīng致的美人儿。身后两个丫鬟忍着哭腔说道:“今天是小姐的大婚之日,小姐要多笑笑才行。”
寻七对着铜镜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可我这笑起来倒是有些诡异了,还不如不笑呢。”
听雨见她这幅虚弱的模样,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奴婢怕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晴杏呵斥她道:“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小姐好人长命,定能活到一百岁。”
屋里的人都没有再说话,她们为她披上大红色的嫁衣。那如血一般的颜色刺的她眼睛发酸,竟让她开始有些晕乎了起来。
一切都按常规般进行,寻七被身旁的婢女扶着,只感觉这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不知是凤冠太重的缘故,寻七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马车朝五皇子府驶去,苏承昱就那样看着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远,只感觉有一根连接心脏的线突然就断了。他承诺要保护好她,承诺她会是她的亲妹妹一般,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到啊,他就这样将她推入了火坑,听她用绝望的声音说道,和苏家两不相欠。
声声喜乐入耳,夹杂着围观百姓的讨论声,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她的头好疼,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她脑中又浮现了第一次见他时,他说,男子进了女子的闺房,是要成亲的。她对这个人充满了戒备,只觉得厌烦。第二次见他时,他就站在那chūn风里,竟将那万千风景生生压了下去。不知有多少个长夜,他记着她的话,站在房门口。她就站在门内,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他。
公子,若是有来生,寻七可不可以离你更近些。
轿子终于停了,将手放在喜娘的手里,由她带着进入府中。当脚接触到最后一阶台阶时,她只感觉像是踩在了一滩没有底的沼泽里,就这样软软的倒了下去。
喜乐戛然而止,她最后一点意识也开始涣散了。公子,公子,寻七想见你,寻七好怕。
墨怀玉就坐在五皇子府的最隐秘的角落里,他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那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脸色苍白的厉害。
突然的,那抹红色像是被击落的风筝般缓缓倒下。怀玉只感觉快要倒了下去,支撑着用尽全力的奔向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用尽全力揭开那盖在她头上的盖头,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紧闭,他感觉到怀里的温度开始慢慢逝去。
此刻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八年前他也是这般,眼睁睁看着司琴在他面前倒下,那是他十岁之前唯一的温暖。八年后他已是羽翼丰满的皇子,有了万人之上的权力。他自问他若想保护一个人,是怎样也能保护好的。可那娇俏可爱的女子浑身冰冷,再无气息的躺在他的怀里,再也不会醒来。
众人只是震惊,这新皇子妃刚进府便倒了下去,更震惊的是这位抱着她的男子,竟是五皇子的亲皇弟。
元淮卫轻轻的摇着扇子,面上依旧一片喜色,讥诮的说道:“六弟这怕是不妥吧。”
怀玉猛的抬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竟是血红一片。若是可以,他真想一剑杀了他,可他不能,他若是杀了他,就太便宜他了。他要这如毒蛇一般的男子,尝到qiáng他十倍百倍的的痛苦。
元淮卫从未见他这幅模样,不管是他除了他栽培多日的暗桩,还是一支飞镖险些要了他的命。他都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他笑他善良,活该被他暗算。是啊,他还顾念着一丝兄弟qíng,所以不与他多过计较。可从这一刻他明白了,他会和他不死不休,再无qíng意可言。
匆忙赶来的太医为寻七诊了脉,脸色突然一片惨白,一边使劲的磕头一边诚惶诚恐的说道:“皇子妃,皇子妃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惶恐起来,元淮卫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异,更多的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qíng。
虽已经知道结果,听到太医亲口宣布时,墨怀玉还是不敢相信。他昨夜还感受过她的温度,她哭着说当他从未来过。
突然只觉面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一身白衣的无恚正坐在他的chuáng边为他施针,一脸不正经的说道:“哎哟我的六皇子啊,你可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