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早上对她说:“你不要太担心了,方大人不会有事。”
怪不得他早上那样绝望而凄凉地看着自己。
原来他早已准备离开,他早就准备好了……
“不,不会的。”她紧皱着蛾眉,似乎犹不能相信,那人,那人竟对她qíng深至此,竟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朝颜冷笑道:“公子已经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将军府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害了他吗?是吗?
燕晓来忽然抬起头,眼中清冷至极,如冰似雪,“你真认为他是只为了我一人而去边陲?”
朝颜怒目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将军!”她斩钉截铁地说。
朝颜如被雷击。
是啊,他是一个将军,即使纵qíng声乐,他也从未忘记他是一个将军,此时此际,国土被侵,百姓受凌,他如何能坐视不管?
也许会有挣扎,也许会有痛心。
但是最终的最终,他一定会选择他心中的信仰,不是吗?
房门被打开,那红衣翩飞的女子立于阳光之下,浑身都似笼了一层金色的光华,原来她侍候公子这许多年,竟还是及不上这个才相识几月的女子对他的了解啊!
只听身后轻轻的跪响,燕晓来微微侧过身,不知朝颜此举何故。
朝颜道:“燕姑娘是要追随将军而去吗?”
燕晓来唇角弯起,“你果然是个玲珑人。”
“朝颜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来听听。”
“不瞒姑娘说,我其实是皇上赐给公子的,名为赏赐,其实是暗地里观察公子的一举一动,若有反心,必诛之。公子此去虽无反心,但皇上必已容不下他,只求姑娘此去,今后好生照顾公子,断不可再返回京都。”
燕晓来喃喃道:“逃亡难得,因没还期。”
原来便是如此的啊。
她对朝颜粲然一笑,“多的我也应不了你,我只能应你,今后与他有难同当,宠rǔ与共。”
朝颜一拜伏地,“谢姑娘。”
燕晓来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像想起什么,回头问:“可是朝颜,你呢?”皇帝让她看着的人跑了,她没有问题吗?
朝颜微微一笑,“朝颜毕竟只是一介女流。”
燕晓来懂了,如果武艺卓越的古南溪真的要跑,朝颜一介女流之辈也是拦不住的吧!她笑了笑,感觉这些天来的yīn霾都慢慢散尽。
当清风拂过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突然想引吭高歌一曲,心中的畅意无处抒发,她用力地奔跑飞腾起来。
将在这京都所经历的故事,所听过的故事,一一抛诸脑后。
所谓色相,皆属虚幻。
好比纯净宝珠,本来无色,红光来照,遗珠皆红;绿光来照,遍珠皆绿;红绿齐照,则遍珠红绿。因宝珠体xing本空,虽百千万亿色相相加,包容如故。然色即是空。
醉过哭过,悔过闹过。
她终于悟了。
古南溪,你待我至此,他日我必不负你。
燕晓来是谁?
她本是这世间最肆意畅然的女子啊!
“她走了?”轻轻拔下髻上钗环,梅诗雪淡淡地问。
“是,燕姑娘已经离京。”织chūn在一旁怯怯地答着。
梅诗雪轻柔一笑,看着镜子里的织chūn,“织chūn啊,你和我同岁,如今也该二十一了吧!”
织chūn应了一声。
梅诗雪又问:“其实我看门房的刘京为人就不错,平日里也似乎对你有意,虽然年岁大了些,但配你却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织chūn满脸通红,“小姐——”
梅诗雪转过身来看着她,“这府里许久没有什么喜庆热闹的事qíng了,如果你愿意,趁我还可以做主的时候帮你把事qíng办了,你说可好?”
织chūn犹是嗫嚅地扯着衣袖。
梅诗雪轻轻一笑,“你不说话我便只当你应了。”
她似乎因为府里这件即将到来的喜事而十分的高兴,将散落的发顺在右肩,长裙迤逦及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脸上露出小孩子般纯稚的笑容。
“不如我们今晚就办了喜事吧!”她提议。
织chūn从没有见过小姐这样高兴过,隐隐地觉出了一种不祥,可是又怎样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