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反驳道:“到了战场上他们可就不是死人了,这些怪物的威力你又不是没见过。”
“这些怪物的存在,违背了天理。”尹乘风感叹道:“从他们吞下五倍子的那一日起,便成了没有魂魄的傀儡,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一样,只能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嘘。”江临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他闭嘴,“这些话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可要是传到主子耳朵里,那你就惨了。”
尹乘风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兴奋异常的古槐,陷入了沉默。比起那些怪物,他的存在,才是最违背天理的。不知道一个喜欢拿活人试毒,亲手缔造了一群怪物的人,他的心,是否是黑色的。
“快了”,江临对着月亮感叹道:“还有五天。”
“到时候,天都城势必会血流成河。”尹乘风顿了顿,拍着江临的肩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会怎样?”
江临嗤笑一声,有点摸不清为何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如果我们是敌人,那我肯定活不过明天。”
“何出此言?”
“你武功比我高,脑子也比我好使。跟你敌对,那我不是自讨苦吃?”江临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没有想过会与你作对。自打我投到主子门下,便一直受着你的照拂。有好多次我闯了祸,都是你在替我受罚。”
“同是孤儿,本就同病相怜,我又大你几岁,自然要关照你。”江临说的那些,尹乘风倒是记不大清楚了。
“所以啊,我与谁为敌,也不会与你为敌的。”江临很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除非我死,否则,我手里的这把剑永远不会对准你。”
良久,尹乘风淡淡地说道:“若真有这么一日,你不必手下留qíng。”
作者有话要说: 尹乘风:“你有喜了?”
江临白了他一眼,嗔道:“死鬼,还不都是你害的!”
☆、月夜
入秋以来,天气便没有那么燥热了,凉风习习,chuīhuáng了杨柳枝。而这个时节,数jú。花开得最好。
御花园里灯火通明,曲曲折折的小路旁摆满了jú。花。花香盈路,给宴会增添了一股旖旎之感。御膳房特意采了最鲜嫩的花瓣,剁碎了之后拌在面里,蒸成了鲜香可口的jú。花饼。huáng的、紫的、绿的、红的,装在青瓷盘里,直勾的人垂涎三尺。
刚出狱不久的凌初从又苍老了不少,头上多了几丛白发,不像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了。于毅也不遑多让,他在为千里之外的翰清和扶疏担心,担心两个孩子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qíng。
孔仁甫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跟前,拱了拱手,说道:“真是对不住二位大人,都怪我老糊涂,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害二位大人身陷囹圄。我在这儿,先给二位赔个不是。”
凌初从站起身来,面无表qíng地回道:“孔相言重了。无论如何,你也是出于好心。”
抓,是他一句话的事;放,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只手遮天的孔仁甫,已然成了事实上的皇帝。凌初从和于毅再看不惯他,也得明哲保身。
“我瞧着,今晚的月亮,竟比中秋那日还要圆呐。”孔仁甫看着天上道。这会儿,估计那些奇兵和他的手下,已经准备就绪了。
于毅望着一轮圆月,心想着,翰清他们此刻应该走到信江了。再有半个月,就到乌衣国的地盘了。
此时,兰太妃缓缓走来,仪态万方。在上台阶时,她竟有一刻的失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孔仁甫见了,忙上前扶着,嘴里安慰道:“太妃,只差这最后一步了,您可要当心。”
这话,意有所指。孔淑兰看了孔仁甫一眼,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孔相说的有理,是哀家心急了。”
贤妃和齐妃跟在后边,待太妃入座之后,便招来身旁的宫女问道:“皇上怎么还不过来?”
那宫女答道:“梁公公已经去请了,请二位娘娘稍后片刻。”
齐胤倾此刻心神不定,眼皮一直在跳。是非成败,今夜便会立见分晓。他也等了十几年了,成,他便继续做这一国之君,守住父皇留下的基业;败,他便沦为阶下囚,再也不过窝囊的日子。扶疏已经走了,在这偌大的天都城里,他唯一牵挂着的,只有尹七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