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一番话,尹七月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她仰头说道:“怀远,谢谢你。”
凌钧衎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你可知你的仇家是谁,他们为何要灭你满门?”
尹七月摇头,“我没用,根本就不知道仇人是谁,那年我还小,他们又蒙着面,我连他们的长相都记不得了。先父一生慈悲为怀,救人无数,我实在想不到,会与谁结仇。”
“无碍。”凌钧衎安慰道:“我明日便去太医院查一查尹太医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那些卷宗还被保留着吗?”尹七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总要试一试。”凌钧衎也不大确定,但为了她,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尹七月窝在他怀里,眼睛哭地酸痛,但却是无比的心安。
被手下扶回房间的孔仁甫,躺在chuáng上呼呼睡了过去。等人一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犀利有神,不复醉酒时的迷蒙。
不假装喝醉,还真不好脱身,再待下去,被那帮人轮流敬上一杯酒,他可就真的醉了。从chuáng上起来,他走到水盆旁边,想揭下脸上的面具,放到长生水里浸泡。
手刚抚上面皮,便摸到了一些粉末,孔仁甫放到手上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是花粉,他立即意识到。看来,有人已经在怀疑他了。
知道长生水的不多,知道花粉沾上长生水会变成银光色的更少,他仔细回想着,究竟是谁趁他不注意把花粉撒到了他脸上。若说只是风在作祟,他可不信。
宫女,太监,大大小小的官员,孔仁甫把每一个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想了一遍,却丝毫想不到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bào。露,那他就不能坐以待毙。打开窗户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柳树chuī了声口哨,下一瞬间,便有一个蒙面人出现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孔仁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临,你去通知古槐,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是。”
“余长庚还在醉心楼守着?”孔仁甫问道。
江临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怎样答,怕一个不小心又给他惹上祸事,便支吾着嗯了一声。
“这个废物,不知道什么事才是要紧的吗!”孔仁甫气急败坏地骂道,“一个女子而已,天底下多得是。这个没用了,再去找一个就是了。”
江临看主子气哼哼地,他也没敢出气儿。
“你去叫上他一道,到古北镇去办正事。别整天守着一个女人,成何体统!”孔仁甫坐下来,喝了杯水,压一压心底的怒气。
“属下这就去。”说罢,江临飞身而出。
还没有准备到万无一失,就被人怀疑了身份,这怎能不让孔仁甫气结于心。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局,可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解释
凌钧衎拿着凌初从的手牌去了太医院,但却是无功而返。很奇怪,从开国以来到现在,包括过世的许多太医都有卷宗可查,但独独缺了尹尚民那一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于原因,连管理卷宗的人也不甚清楚。
凌钧衎怀疑,这是有人故意销毁证据。而能在太医院一手遮天的,绝不会是普通人。
凌初从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见凌钧衎回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最近他可是发现,儿子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跟一个月之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怀远,过来陪我喝杯茶。”
凌初从洗了手,走到石桌旁,捏了一小撮茶叶放到紫砂壶里,又将刚烧好的热水倒进去,看到茶叶在水中翻腾,才合上茶壶盖。
过了一会儿,闻到茶水的清香之后,凌初从给凌钧衎倒了一杯茶水。大热的天,喝热茶并不是什么快意的事,但凌初从却乐在其中,心静则自然凉。
“爹,您可认得一个叫做尹尚民的太医?”十几年前的事,凌钧衎不清楚,但或许爹会知道。
凌初从茶杯刚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平静地说道:“我自是认得。”
凌钧衎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不是丞相,尹尚民也才刚刚进宫做了太医”,凌初从回忆道,“那时的孔相也不似现在这般野心勃勃。我们三人,常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谈天下大事,聊民生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