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_作者:余念一(6)

2017-12-12 余念一

  看着爷爷奶奶万分心痛的样子,盛侍安心中难过极了,只是当下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索xing唤了阿元一道,将两位老人家送到卧室休息。等到他们俩睡着之后,盛侍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亦是身心俱疲,不曾想到今日刚到家便发生了这样的事,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接二连三地做起了噩梦。她梦到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哥哥拉着她走在大街上,不停地喊着爹娘,后来不知从哪窜出来一群人,手里拿着刀要杀了他们,哥哥把她护在身下,自己却被砍的浑身是血……

  盛侍安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黏腻无比,便央阿元烧了热水。泡在水里,jīng神好了许多,也不似先前那么疲乏了。洗完澡出来,日头已经西斜,她心中担忧,便跑到宁家去问问qíng况。

  刚走到宁家门口,就碰到宁胜轩从里面出来。

  “因因,我正想去找你呢。我刚才……去过巡捕房了,卓深他……qíng况不算太好”宁胜轩几度失语,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他没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被……关进监狱了。”

  “怎么会?!大哥不是说这只是个误会,解释清楚便能回来了?”盛侍安有点慌了。

  “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卓深说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我自然是信的。可若是有人故意陷害,那就是‘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陷害?你是说那鸦片是别人偷偷放到药铺里的?”

  “不错。”

  “我盛家一向低调,没有太多朋友,也不曾与人结怨。到底会是谁呢?”盛侍安百思不得其解,谁会与盛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要将哥哥置于死地。

  “现在监狱那边禁止探视,但是我已经打点了一番,卓深应该不会受什么皮ròu之苦。”宁胜轩想了想,目前只有这个消息算是好的了。

  “这其中应该还有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待我能见到哥哥之后,须得向他问个清楚。”盛侍安冷静地分析道。

  “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只要能找到能证明卓深清白的证据,他便可洗刷冤屈。只是……因因,现在无论如何,你都要坚qiáng。”

  “胜轩哥哥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让你们保护的小孩子了。”盛侍安眼神里的坚定足以让宁胜轩相信,她有勇气面对现在的困难。

  ☆、故jiāo

  因心中挂念着哥哥,盛侍安一连几天都夜不能寐。不知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会遭遇什么,担心他能不能吃饱、睡觉会不会被冻着。盛清怀和余芷修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在这几天里动用了扬州城内所有的关系,钱倒是花了不少,却连孙子的面儿都见不上。

  一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阿元进来通传,说是外面有客人到访。盛清怀qiáng打jīng神,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便去了会客厅。盛侍安不太放心他,一道跟了过去。

  来人身穿灰色长衫,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皱纹不多,头发却已花白了大半。

  “原来是苏先生,请坐请坐。”盛清怀极热诚地邀他坐下,那神qíng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热qíng如故。

  这个苏先生盛侍安倒是见过一两次,她曾从爷爷口中听过关于他的故事。苏先生有个极文雅的名字,苏念白,原是苏州人,年轻的时候做了地方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立志要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是他为人正直,在官场上不肯与那些个贪官同流合污,便受到了排挤。后来见官场黑暗,深感无望,索xing辞了官,四处流làng,以教书为生,日子过得甚是拮据。十几年前,他来到了扬州,不知怎的大病一场。拿不出钱来买药,他qíng急之下便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去药铺碰运气,可惜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界里,他自然是屡屡碰壁。后来来到盛延堂里,爷爷见到他写的文章,甚是钦佩他的才华,亦同qíng他的遭遇,不但将他的病治好,还拿出一些钱财救济他。两人志趣相投,便结为了忘年jiāo。后来大哥还拜了苏先生为师,一身书卷气便是由此而来。

  盛侍安向他微微颔首,他亦回了她一个礼貌xing的微笑。

  “盛老先生,苏某人听闻,卓深前几日被巡捕房带走了,不知此事可是真的?”苏念白神色焦急地问道。

  盛清怀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是卓深在药铺里私藏鸦片,将他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