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_作者:余念一(98)

2017-12-12 余念一

  “正钦,你可听闻这坊间的议论了?”盛卓深问道。

  “嗯,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穆正钦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就任他们说去罢,左右决定是我做的,这种qíng况当初我也是想到了的。”

  盛卓深了然,“是,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本想着你会气结,还想来开解你一番,现在看是我想多了。”

  穆正钦笑了,“若我这般容易被流言蜚语影响,那我早该郁结身亡了。”

  “对了”,盛卓深忽而想起另外一桩事,“因因悄悄来问我要调养身子的方子,若我猜得不错,她一定是因为没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心中内疚罢?”

  “那你可给她了?”

  “自然给了。”

  “也好,这样对她也算是一个慰藉”,穆正钦不无心疼地说道,“因因她总是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盛卓深不予否认,“这孩子心眼死,认准了什么便是什么,她会这样想,只怕是因为太爱你了。”

  “其实孩子是早是晚都不碍事,我只希望她过得开心便好了。”穆正钦其实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因因永远无法生儿育女,他这一辈子也只会认定她一人了。

  “你们二人都还年轻,别着急,孩子总会有的。”盛卓深从不担心,他们会因为孩子的事而出现隔阂,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没有孩子,穆正钦也舍不得因因受半分委屈。

  ☆、留下

  穆安园里接收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有穆正钦的支持,财力物力自是不必担心。只是,这么多孤儿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前些时候,国家一。统的好消息传来,让人振奋不已,那些个有钱人家还当街燃放起了烟花,以示庆贺。可穆正钦却十分清醒,眼下这种qíng况,不过只是表面上的统。一罢了,外有列qiáng虎视眈眈,内有各政。治派。系明争暗斗,这样的统。一,很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自打那次问哥哥要了调养的方子,盛侍安一直都在坚持喝着,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药虽苦,可她却始终甘之如饴。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起初盛侍安并没有明显地感觉到时间流逝的痕迹,但在这些时日里,林昆余娶了亲;贺子规的成衣铺子都开了第二家;清渠那孩子都能满院子撒欢,抱着她叫“姑姑”了;穆安园里的孩子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宁胜轩还是一直未娶,他爹娘对此亦是无可奈何;雷家落败,雷云珠好似也不知所踪了;连后花园那些海棠也长高了不少,几度荣枯。算一算,她今年都二十四岁了。

  这日,穆正钦带着满腔怒气回了家,饭都没怎么吃。盛侍安见他如此动怒,问道:“俊卿,这是发生了何事,你怎的这般生气?”

  穆正钦qiáng压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因因,东北三。省被日军占了。”

  “竟是真的?”盛侍安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问道。

  “不错,可这还不是最令人气愤的。那日寇都占了自家的地盘,上头还下了命令要放弃抵。抗”,穆正钦冷笑,“这可是对军人最大的侮。rǔ了,我着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以前俊卿还是少帅的时候,打仗从不含糊,后来为了大义,主动求和,现在那上头的人不战而。降,可不得让他窝火。这军。政大事,盛侍安亦不敢妄加议论,只是走到他身后,轻抚着他的背,好让他顺顺气。

  穆正钦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说道,“我想过了,因因,这东北三。省已经被占了,往后,这其他地方也未必能保全。我打算,将你还有娘、奶奶和卓深他们都送到国外去,这样我才能安心。”

  “那你呢?”

  “我自是要留下来的,现在国家陷于危难之中,我不可能置身事外。”穆正钦也舍不得与她分开,但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还是要狠下心来将她送走。

  “那我也不会走的。”盛侍安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俊卿,哪怕你将我送出去,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回来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夫妻,生则同衾,就算死,亦要同。xué。”

  “因因,不要如此固执,这一次你必须得听我的。”穆正钦这一次也是qiáng硬得很。

  “不,俊卿,我不是固执”,盛侍安耐心地解释着,“我这一走,上头会怎样看你,想必你也是清楚。事到如今,我不愿意走,也万万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