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婚姻是可悲可叹的。
两人的相处从最初的相敬如宾,走到中年的“相敬如冰”。直至他因工作劳累而轻微中风,形容哀槁;而她却驻颇有道,仍显雍贵,这样的结合,终是突兀而令他难堪的。
他拿不出威严,也拿不出气魄,她要当家,就由她去吧。只是傅严的未来,他得挺住,这样的豪门悲剧,岂能一再重演?
汪萍见傅予丞一身的衰老,眼里是有着蔑意的:
“什么叫做‘不适合’?连你都可以从商,傅严当然可以。‘兴趣’是可以培养的,等到他接手长鹤,他照常可以念那些古书,我绝不gān涉。”
傅予丞闻言又道:
“那么婚事呢?你也要替他做主吗?”他咳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汪萍的眼神多么恳切:“我们的悲剧,难道要让严儿再经历过一次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汪萍拍桌大喊,她不置可否地说道:“结婚以来,我从没嫌过你一声,你倒是对我们的婚姻很有心得的样子,怎么,你觉得痛苦难受?你觉得身不由己?”
“好了……”傅予丞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我不想吵架,你替严儿物色对像我不反对,可是请你不要太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严儿的感受。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作为,你不要忘了妈的遗言……”
汪萍抢口直道:
“你少搬出妈的遗言来压我!妈遗言上写得清清楚楚,‘在其修满四年学业之前,任何人都不可夺其所好’,这我看得懂。严儿就要毕业了,妈遗言上并没有jiāo代他的将来,何况追根究底,他是我的孩子,妈也管不着……”她突然话锋一厉。“我替严儿物色对象,有什么不对?你已经撑不住了,好歹我也要为你留个孙子……”
“夫人!”冈田弘也不知何时进了大厅,他冷冷的嗓音打断了汪萍的连番言论:“夫人,请不要说了让自己后悔的话。”
汪萍挑直了眉,忿忿地走近冈田弘也说道:
“你只是个管家,你有什么资格打断我的话?”
“阿萍你不要再说了……”
傅予丞觉得好累,他的话从来就是蚊蝇之重,毫无力量的。
冈田弘也一边搀扶着傅予丞走回卧房,也不正眼看汪萍一眼,只是持着一贯语调说道:
“我有没有资格,我自己很清楚。”
“你……”汪萍忍无可忍地回了话:“你不要自抬身价,你要知道,终究你是个管家,是个外人,你不要以为有一天他死了,你能分杯羹!我告诉你,什么都没有!你们冈田一家全给我滚!”
汪萍愈说愈狠,愈说愈尖锐跋扈。
傅予丞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他推开了冈田弘也,将手中的拐杖朝汪萍砸去,那根拐杖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汪萍的脚跟。
傅予丞瞪着汪萍,咬牙切齿说道:
“你这女人说够了没有?你敢再说一句对冈田家不敬的话,我绝不饶你……”
他说得血气直冲心脉,呼吸喘息十分的急促,那双向来漠然的眼神却盛满了难得一见的bào怒。
冈田弘也见主人身体支撑不住了,连忙以肩负着主人走进卧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汪萍丢了一个鄙夷至极的眼神。
汪萍气不过自己被傅予丞压制住,立刻拿起了电话打给李嫂。
她要傅严回来接掌事业,她也要冈田家彻底离开傅家。在这之前,她得好好部置一番才行。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羽翼渐丰的孩子飞离开她,她更不能让长鹤集团被冈田家瓜分。
绝不行!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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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严有些气闷地在竹林里盘桓。
他脑中不断地重复着今晨在车库前与冈田彻的对话。
冈田彻说得没错,他说的全都是事实,只是这些对于傅严而言,他还不愿意那么快去想它。
只要一触及他必须离开这里、回去接掌事业的话题,他全都将它束之高阁。
他四望竹林,却也提不起劲。怎么搞的?一早的好心qíng就这样被破坏殆尽了吗?
想他昨日还辗转chuáng侧,对今天与小渔的再见面多所期望,这么珍贵的见面时间,他不要让小渔知道他内心的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