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_作者:八月薇妮(113)

2017-12-11 八月薇妮

  苏柄临见他已经知晓,便道:“你说的不错。”

  靳参军被拿下后,知道死到临头,惧怕之下一再申明他并不是将机密给了吐蕃,而是一个唐人。

  他甚至拿出证据,说是在那唐人身上曾看见过一个只有长安显贵才能佩戴的紫鱼。

  那种紫鱼乃是鱼符,在高祖李渊跟太宗李世民期间,只有显贵官宦之人才能佩戴鱼符,以彰显尊贵身份。

  而在高宗之时,鱼符不再为朝廷通用,因此极少有人再戴这“过时”之物。

  只有那些沉缠于武德跟贞观年代的“老人”们,才会恋恋不舍得此物,佩以念旧。

  苏柄临是知qíng之人,一听这个,便想到跟长孙无忌等的旧部脱不了关系。

  桌上的茶已经冷透。

  辽东之地并不产茶,这是从陕西而来的紫阳陈茶,虽然是旧茶,价格却也不菲。

  袁恕己本就不是好茶之人,只是为了待客,显敬重之意而已。

  话至此,方才喝下的茶水在心里头浮浮沉沉,苦味儿酝酿,几乎游遍了五脏六腑。

  苏柄临道:“我怕留十八子在军中,若灵感通天,再看见鱼符等,告诉了你就不好了。以袁大人的心思,只怕也会猜中。”

  袁恕己讪笑而腹诽:“可你仍告诉了我,故意将这烫手山芋扔给我,难道是忽然想通了……多拉一个人下水不会那么容易沉底儿吗?”

  面上却不露声色,咂了咂嘴,袁恕己转开话题道:“小弦子这般的人物,我活到现在也只看见过一个,实不相瞒,在昨日之前,我一直也当他是个会弄虚头蛊惑人心的小骗子。”

  苏柄临也笑了笑,道:“听雷翔说你跟那少年关系匪浅?”

  袁恕己道:“没什么,只因才来就出了案子,他又是县衙差役,不免碰头撞脚,倒也是个颇有趣的孩子。”

  白眉之下,苏柄临双眸有些暗沉:“是,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若是总在这小小地桐县,未免屈才。”

  一提起阿弦,气氛有些缓和,袁恕己听苏柄临似有赞赏之意,才要笑,忽然觉着不对。

  他抬眸看向苏柄临:“老将军……呵呵,他在此地土生土长,县衙里当差也算是如鱼得水,倒也算不上屈才,何况就算是有那种奇异的小小本事,涉及鬼怪,总是叫人半信半疑的,却也掀不起什么大làng来。”

  聪明人说话,就算不涉真心想说的事qíng一个字,对方却能明白通透。

  苏柄临哈哈笑道:“你的话,老夫却有些不能苟同,方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何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十八子并不是在这僻远的豳州,而是长安……”

  袁恕己的笑已经有些勉qiáng:“他如何能跟大泽起义的陈胜吴广相提并论,再者说,这可是杀头的话。”

  苏柄临笑意消散:“如何袁大人还不明白,真正可怕的杀伐,往往并不是刀兵之争。”

  袁恕己不语,苏柄临道:“十八子既有这般能为,若是让他前往长安,入了宫中……你觉着他会不会查明当年安定思公主的惨死内qíng?一解这不解之谜?”

  终于来了!

  袁恕己浓眉敛起:“老将军,你当真动了这个念头?”

  苏柄临道:“多少争名逐利想要出人头地的,都奋力往长安而去,袁大人心里也是想着在这豳州大gān一场,得了功绩可以调任而归吧?老夫也是为了十八子着想。”

  袁恕己笑:“方才老将军说,那日着急赶走十八子,是担心我也由此知道靳参军通敌之内qíng?”

  苏柄临道:“是。”

  袁恕己道:“可是,若钦差遇袭之事跟老臣旧部有关,那靳参军所做也算是合了老将军心意,为何老将军将要将他残忍处死?”

  苏柄临正色道:“你错了。”

  袁恕己凝神,苏柄临道:“老夫只说,知道长孙无忌褚遂良他们的旧部所作所为,但老夫并没有说是他们同党一派,更加并非彻底赞同他们所行的方法。”

  袁恕己悄然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苏柄临又道:“何况不管如何,崔玄暐及一行人惨死是真,吐蕃顺利东扩是真,为了一己私仇而挑动三方之争,让许多将士跟崔玄暐这般的名士无辜卷入身死其中,老夫非但不能苟同,反而厌憎痛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