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武后皱眉。
当武后提议让卢氏夫妇认阿弦为义女之时,高宗满脸匪夷所思,并坚决表示不可。
但武后何许人也,她三番两次劝说,且又晓之以理:“范阳卢家乃是大族,让他们认作义女也并不吃亏,且卢家名望极佳,也可以堵住那些爱做文章的人的嘴。”
高宗蓦地想起:“卢家……岂非昔日崔晔妻卢烟年的娘家?”
武后点头道:“可不是么,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门亲事更加顺理成章天作之合了。”
高宗道:“堂堂的公主,却要去臣子家中当女孩儿,rǔ没了阿弦不说,朕如何能顺这口气?”
武后道:“卢家又非等闲之辈,陛下难道忘了?曾还有民间的趣言流传说‘娶妻当娶卢氏女’,这卢家女比公主还要炙手可热呢。若陛下觉着舍不得,横竖以后多传她进宫就是了,又不是要迁居外地难得一见。”
高宗仍是摇头:“朕还是觉着不可。”
“只有这样才是最合适的法子,不然的话,若按照陛下所说贸然地先恢复那孩子的身份,废后那件事如何jiāo代?且就像是臣妾之前所说的,此事尚有疑点不清,等彻底查清再做进一步打算也是不迟。”
“可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高宗不死心地问。
“这是目前而言最合适的法子。”
虽然武后说了许多理由跟如此做的得益之处,高宗仍是疑虑未决,最后高宗道:“罢了,还是先等那孩子回长安后再做进一步打算,何况还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如此,倘若她不喜欢,自然不能勉qiáng她,已委屈她太多,再不能让她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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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降临。
殿外夜色如墨,有风透进来,chuī得烛火摇曳。
武后往旁边走开了一步。
烛光照的她的影子长长地贴在地上,头上的凤翅像是振翼yù飞的一对翅膀。
徘徊片刻后,武后道:“在听陛下说明真相原委后,很长时间里我不愿相信你就是……”
阿弦不知皇后为何又说起这个,声音有些轻,像是蛛丝尘网随着烛光摆动。
但是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听下去。
武后则回头,她目光有些怪异地看着身边单弱的身躯。
阿弦生得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娇小些,由此可见她的成长过程有多么的坎坷不顺,也难怪高宗总是念叨她受了很多苦。
但很难想象,就是这样单弱的女孩儿,却令皇后在不知她身份的qíng况下青眼有加,更让许多文武百官们从轻慢不以为然到另眼相看给予尊重。
武后的眼神逐渐地变得柔软:“但是,我忽然觉着你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所有的,正是我所摒弃的。”
阿弦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武后目不转瞬地看着阿弦的侧影,声音却逐渐肃然冷静:“因为我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而我所舍弃的那些珍贵的东西,落在了你的身上。”
那些微微发光引人瞩目的品xing:敢恨敢爱,嫉恶如仇,真纯仁善,正直光明。
武后的手轻轻地落在阿弦的肩上,她感叹说道:“你不愧是我的……”
不等武后将那两个字说出口,阿弦闪身退开一步,大声道:“我不是!”。
“阿弦……”武后蹙眉。
“我方才说过了,”阿弦转头,郑重说道:“从小到大,是朱伯伯教我向善,是他养我长大,如果我被另一个不知是什么人养大,或者流làng街头,我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
是老朱头教导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
可以说老朱在养大阿弦的同时也成全了最好的她。
声音在殿内掷地有声,隐隐回dàng一般。
“不,”武后却如此回答:“我相信,就算被别人养大,你仍会是现在这样。”
望着阿弦,武后坚定地说:“你仍会保持初心,因为你的本xing绝不会改变,你注定会成为一个这样不凡的人物,阿弦。”
“我不是!”阿弦咬牙。
武后叹了声,她默然望着阿弦,忽然伸出双臂,缓缓地将她抱住。
阿弦大惊,猛然振臂想将她推开。
武后却极用力地抱紧她,阿弦道:“放开我!”
武后并不撒手,反更加用力地将阿弦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