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一停,却又换了一副口吻:“我有一种预感,让长安城翻天覆地,只怕都在十八子的身上!”
阿弦被李府的下人引进宅邸,走了足足一刻钟,才进了堂中,所见种种,皆极尽奢侈华贵之能事。
才在堂下站定,就听有人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十八子?”
从偏厅进来一人,浓眉黑须,容貌有些偏yīn郁,身着绛红袍子。这人正是李义府。
阿弦拱手行礼。
李义府笑道:“之前派人前去请你,你拒而不从,今日为何自己登门?”
阿弦道:“请恕罪,听说我大哥张翼先前被贵府的马车接走,我有急事,故来寻他。”
李义府道:“你是说陈基么?”
阿弦心中微惊,李义府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何知道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我请了他来是真,但我们相谈甚欢,半个时辰前我已经派人送他出府了。”
阿弦半信半疑。
李义府道:“难道你不信?还是说怕我对他怎么样?”
阿弦道:“我大哥什么也不知道,相爷不要选错了人。”
李义府一怔,旋即笑道:“这话有趣,那么你说我要选谁,你么?”
阿弦道:“相爷心知肚明。先前李府派人几次三番为难我,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我得罪了令公子么?还是别有所图?”
李义府看了阿弦半晌,才说道:“你说对了,我的确另有所图。我所图的,十八子你大概也猜得到,既然如此,你何不开门见山地当着我说出来?”
两人对视之间,阿弦耳畔蓦地又听见粗重的喘息声,从模糊到清晰,仿佛贴近自己耳畔一样,那个声音道:“乖乖地不要动,否则的话就杀了你!”
阿弦紧闭双唇,从幻境里定睛看向李义府。
李义府正因她不语,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
这一把声音,跟方才在耳畔响起的那一声,一模一样。
阿弦道:“你做了什么?”
李义府一怔:“嗯?”
阿弦道:“景城山庄的那个新娘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义府猛然倒退一步,双眼透出几分凶戾之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你说什么?”
阿弦对上那凶狠的眼神,昨儿晚上暗夜里所见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也逐渐浮出水面,这是一张年青的,虽有些清秀但戾气更重的脸,却因为shòuxing大发而隐隐紫涨。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攥着一把青丝,将底下的人猛地一拉。
那人被迫无力仰头,露出一张惨遭蹂躏的雪色容颜,雪白的脖颈几乎要往后折断。
阿弦无法控制自己的所见。
而这种所见中的qíng绪也直接影响了她。
阿弦无法克制,浑身战栗,指着李义府道:“你从景城山庄将她掳劫回来,你qiángbào了她!”
虽然已经事先屏退了下人,但听见阿弦的话,李义府仍忍不住又扫向门口处。
不为人知的隐秘陡然被揭破,就好像心底的尘垢被掀翻于太阳底下,让李义府有瞬间的窘迫恼怒。
但毕竟是大风大làng里翻腾过来的权臣,李义府很快镇定下来:“你怎么知道?”
阿弦道:“我当然知道,因为真相就是真相,不管过去多久,有没有人证物证,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你知我知。”
李义府的嘴角抽搐了数下:“告诉我,你是从谁哪里听来的?”
阿弦道:“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李义府道:“你原先住在豳州桐县,从未离开过桐县,近来上京都,在途中才路过景城。你是在那时候听什么人妖言惑众了是不是?”
阿弦道:“不错,你说的都对,只除了一点,并不是妖言惑众,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个女子最后怎么样了,你把她杀了是不是?”
周遭空空dàngdàng,并没有一个人。李义府索xing笑笑,道:“好吧,你既然不说,我便不再追问就是了。只有一点儿,奉劝你不要再纠缠此事了,你只当我们是抢劫掳人,但是刘武周本就是李唐的罪人跟敌手,按照律例来说是要诛九族的,罪人而已,又何必在乎他们、她是怎么死?”
阿弦道:“我头一次听人把滥杀说的这样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