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眼神冷冷地,举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可不要想错了主意,不要以为崔玄暐会为陈基的事出头……实话告诉你,有些事我能做,而他注定不能做。”
阿弦道:“我不太明白?”
敏之把手一抬,一名侍女上前,重给他杯中斟满酒水。
敏之仰头喃喃道:“这很简单。他是君子,而我不是。有些手段,君子向来是不屑用的,我当然没有这种顾忌。”
他口中的“手段”,料想该是“威bī利诱”一流,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的。
阿弦无言以对,原先还想趁机开口求辞,现在看来,贼船已上,再跳无门。
敏之又饮了一口酒,哼道:“你才多大,跟我玩心机?”
阿弦一愣,举手挖了挖耳朵。
敏之看着她的动作,不知为何觉着可乐:“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儿晚上崔玄暐带了你去,gān什么了?”
阿弦道:“我受了伤,阿叔找人帮我医治。”
敏之道:“看你行动自如,必然是找了位高人了?”
说到这里,敏之若有所思地打量阿弦:“我总觉着昨儿晚上的事有些古怪,有些不像是崔晔的作风。”
阿弦不愿跟他多谈崔晔,免得他又大放厥词,而她也无法反驳,便道:“贺兰公子,我的不qíng之请还没说呢。”
许是喝多了酒,敏之有些醉眼朦胧:“哦?你说。”
阿弦道:“昨晚上贺兰公子将许府的一名侍妾带了回来么?”
敏之微睁双眸:“不错,你想怎么样?”
阿弦道:“您想如何处置她?”
敏之道:“处置?我已经收她为我的新侍妾了。”
阿弦震惊,一时忘了说什么。
敏之笑道:“你如何似见了鬼,怎么,不成么?”
昨日还是许敬宗的妾室,今日便成了周国公的人,这的确让阿弦有些难以立刻接受。
敏之打量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忽然倾身看她,低低道:“小十八,你昨儿为什么无端端跑去许府行刺许敬宗,莫非你看上了这女子,所以争风吃醋?”
阿弦道:“贺兰公子多虑了。”
敏之道:“那又是如何?”
阿弦道:“我、我只是受人之托,想要知道这女子是否受苦而已,既然、既然已经是国公的侍妾,那么……”
敏之笑道:“那么我自然会万千宠爱,是不是?你是受谁之托?”
阿弦道:“是个不相gān的人。”
敏之道:“我想该不会是崔晔,他应该不至于色急到这个地步。”
阿弦叫道:“周国公!”
敏之横她一眼。
两人说到此,那叫“云绫”的侍妾忽然盈盈地从门外进来,上前在敏之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敏之转头看她,并不做声。
云绫轻声细语道:“殿下息怒……我自回她就是了。”
敏之却说:“不必,就如她所愿,你叫她即刻过来。”
云绫惊喜,低头答应,匆匆而去。
片刻功夫,云绫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一个人,锦衣绣裙,走起路来有些缓慢,细看脸上还带着伤,正是许敬宗的小妾虞氏。
阿弦对于昨夜只有零星片段记忆,多半从鬼嫁女口中得知。
而鬼嫁女因昨夜也自伤了,而国公府煞重,她更加无法入内,只从门口鬼灵口中得知虞氏被周国公带了入内,她惜女心切,才又找上阿弦,求她来一探究竟。
从虞氏现身之时,她的双眼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向此处,当看见阿弦的那一刻,虞氏惊呼了声,加快脚步,竟越过前头的云绫,直冲过来。
虞氏奔到跟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娘亲!”
阿弦张口结舌。
虞氏的双眸泛红,目光急切地在阿弦脸上逡巡:“娘!是你么?”
侍妾云绫本要上前阻止,忽然止步,停在厅外。
原来厅内的贺兰敏之在听见虞氏如此称呼阿弦的时候,双眉扬起,云绫最懂他的心意,知道这是他兴趣正浓之意,不敢打扰。
阿弦从不知事qíng会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但是看着虞氏急切的神qíng,眼前忽然出现许府之中的一幕,“她”被许府的家丁押住,对面儿的虞氏大叫:“娘亲!”似要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