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见李贤也这样说,若还要拦阻,未免露了相,于是悻悻停口。
谁知就在此刻,有个家奴飞快地跑到近前,行礼道:“侯爷,大理寺的那位袁少卿忽然又带人上门,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武三思因不敢跟崔晔公然“抢”人,心里已经老大不快,忽然听到这句,顿时火冒三丈:“混账,他真的当我侯府是他们大理寺的后花园么?”
武三思骂了声,转身带人往外。
背后李贤苦笑道:“我们今日好像来的正是时候,且一起去看看又发生何事了。”
李贤又问太平道:“太平,十八弟到底是怎么负伤的?你难道不知道?”
太平举高怀中的劝酒美人,道:“我们原先在书房里看有趣的玩意儿,不知怎么他一个人跑出去玩耍,又弄得伤成这样。”
她转头看着崔晔:“崔师傅,小弦子怎么样?严重么?”
崔晔方才暗中试过阿弦的脉象,不yù在此久留,便道:“我要尽快带他离开。”又对李贤道:“殿下,此处是非多,你还是尽快送公主回宫。”
李贤道:“既然如此,我们跟崔师傅一块儿走。”
且说先前武三思气冲冲带人来到门口,果然见家奴们同大理寺的差官们对峙。
中间儿那位几乎已将进了门来,英武桀骜,腰间按剑,正是袁恕己无疑。
武三思按捺不住满腔怒火,远远地便骂道:“袁恕己,我一再容忍你的所作所为,只为顾及朝臣之间的颜面,你却变本加厉,不知收敛!不要以为我便怕了你,今日又来挑衅,真当我府内无人?”
袁恕己见他现身,作揖道:“梁侯见谅,某也只是奉旨办差而已。”
“少拿圣旨来压我!”武三思来到跟前儿,一挥手:“不如你先说,你这般肆意妄为,不知可事先请示过大理寺正卿?”
一句话戳中了袁恕己的痛脚,这一次行事,他的确是瞒着大理寺卿。
因袁恕己知道不管他怎么请求,大理寺卿非但不会答应,反而会严命他不许轻举妄动,倘若阿弦当真因此有事,岂不是悔之晚矣?
他宁肯孤注一掷。
袁恕己却也并不否认,直视武三思双眼:“此事跟正卿大人无关,乃是我自作主张。”
“好一个自作主张,”武三思笑了笑,“袁少卿这份不畏死的胆气,不知是从军中历练而来,还是在豳州练成的?”
袁恕己笑道:“多半是天生,不过某私心觉着侯府又非龙潭虎xué,还不至于就谈到一个‘死’字。”
武三思冷哼:“这可不一定,你若一定咬说我府中杀死过人,这岂非跟龙潭虎xué并无差别了?”
袁恕己道:“正因如此,侯爷才要许我入内再搜,当初诸葛亮七擒孟获,才让孟获知道诸葛孔明的手段之高明,从而心悦诚服,群蛮从此安分跪拜。今日我不过是第二次来,侯爷难道没有容人的雅量?一来让百姓一睹侯爷清白无私不惧搜查,二来,也好让袁某人对侯爷心悦诚服,从此绝不敢冒犯半分。”
武三思听闻袁恕己登门,本怒不可遏,想跟他撕破脸大打一场也自痛快。
谁知袁恕己不止有勇,而且嘴上功夫更是厉害,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说的却像是一件好事。
“说的好!”袁恕己身后台阶下,大理寺公差之后的百姓堆里,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
原来就在袁恕己带大理寺兵往梁侯府来的时候,京都的百姓们便发现了异状,不少闲人好事者聚拢而来,此时在梁侯府外竟围了不下百人,都等看袁恕己如何行事,武三思又是怎地应对。
袁恕己这番话,门口百姓们亦听得分明,微微鼓噪起来。
武三思扫了眼在场百姓,目光闪烁,终于笑道:“袁少卿好一张利口,难得你竟自比孟获,我却不敢当诸葛孔明,不过,既然你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再阻拦,倒是有些不近人qíng了。”
他的口风一松,忽然又道:“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头……这一次若还是如上次一样什么也找不出来,又如何说?大理寺办差难道都是这样随心所yù,等同儿戏?”
他抬眸盯着袁恕己,等他回答。
袁恕己之所以会登门,一则是的确想再搜一遍梁侯府,二则,却是担心阿弦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