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又看崔晔:“崔卿因何而来?”
崔晔从地上凌乱的奏章书简中捡出一份,道:“吏部秋试的折子,娘娘想必已经过目。”
武后反应过来,因一笑道:“我一时忘了,昨日曾命你今日来讨回话,你且稍等片刻。”
崔晔道:“是。”旁边站开一步。
武后环顾在场,目光落在袁恕己身上:“今日多亏爱卿护驾之功。”
袁恕己道:“娘娘无碍便好。”
武后道:“方才我吩咐的话,你可听见了?”
袁恕己道:“臣定会守口如瓶。”
武后道:“你跟周国公似有旧罅隙……”
袁恕己答道:“臣不至于因私废公。”
这一句话,却是针对武后先前讽他“因私徇qíng”等话。
武后自然听了出来,意外之余仰头一笑,道:“回的好,我最赏赞这样慡快果敢之人,先前倒是我小看了你。”
袁恕己道:“臣不敢。”
武后往前一步,抬手在袁恕己肩头一按:“yīn差阳错,今日也让我见识到爱卿的出色身手,果非等闲,睚眦之名,虽难听了些,但毕竟龙之九子,翻云腾雨,不可一世,爱卿不愧此称。”
纤纤素手,按落肩头却似重若千钧。
袁恕己从进殿直到方才都始终绷紧心弦,听到武后含笑嘉许,才道:“臣……多谢娘娘。”
武后又看崔晔道:“可惜崔卿来晚了一步,不曾看见。”
崔晔道:“臣曾见识过。”
武后一怔,继而笑道:“不错,你毕竟知道他是个有勇有谋的可用之才,才向我着力举荐的,先是袁爱卿,后有狄仁杰,你们都很好,都是不可或缺国之栋梁。”
袁恕己闻言,不免想起先前阿弦问崔晔是否同狄仁杰jiāoqíng极好的话……原来果然。
抬眸之时,却见崔晔垂袖而立,仍是往常那样淡冷端然八风不动。
忽然崔晔道:“另外,臣进宫之前无意中听说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武后道:“何事?”
崔晔道:“臣听闻,梁侯从大理寺提走了一名番僧,不知何故。”
不仅袁恕己骇然,连武后也微微色变:“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这个人,有一种特殊讨人厌的气息Q-Q
阿叔:我就当是夸奖了。
第159章 降魔除邪
且说阿弦同窥基法师前去梁侯府, 在路上, 阿弦见窥基面有不悦,便问道:“大师傅, 你是担心节外生枝吗?”
窥基道:“梁侯,豺虺之xing, 偏偏身居高位,若更同摩罗王沆瀣一气, 只怕他日身死的就不止是两条xing命了。”
阿弦想到先前宋牢头之事,心里也觉怨愤难平,便叹道:“上次本有机会可以将梁侯绳之以法,却想不到仍是让他逃了过去,袁少卿明明人证俱全,偏偏是皇帝从中作梗, 放虎归山,实在是糊涂的很。”
窥基笑道:“你竟敢这样说及皇帝陛下?”
阿弦道:“又怎么不敢说, 只可惜……”
窥基问:“可惜什么?”
阿弦抓了抓头发:“可惜说了也是白说, 并没什么用。”
窥基问道:“你敢把这话跟皇帝当面说吗?”
阿弦本要回答,忽然一个恍神。
不知在多久之前,在桐县的酒馆之内,她曾大声地说:做错就是做错, 又怎么不敢说?如果有朝一日能见到皇帝皇后,我倒要当面问问他们……
现在想起当时无法按捺的纵横意气,同时也想起在桐县之时的那些时光,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现在的确能见到皇帝跟皇后了, 但是却已经不是一个“敢不敢”,毕竟此中掺杂着太多其它,比如那难以启齿的身世之痛。
倘若阿弦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在见到高宗跟武后的时候,她也未必如先前一般讷言静默,如果只是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有一些话反而易于出口,也不必在初见之时,想着那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亲,与生俱来的那股血亲牵绊涌动,让她几乎无法自已。
窥基打量着她,却见阿弦的神色变来变去,窥基道:“怎么不说话了?”
阿弦叹道:“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