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并没有人来为难她,且房间里也自有被褥暖炉等物。
故地重游,阿弦既来之,则安之,倒身躺在榻上,枕着双臂,想武后会怎么处置自己。
正在发呆之时,眼前又飘出一张艳丽过甚的脸。
敏之在上俯视着阿弦,道:“你gān脆住在这里吧。”
阿弦眨了眨眼:“你能不能下去,好好说话?”
敏之道:“我觉着这样有趣多了,我可以再靠近些……”
眼见他果然说到做到,那鼻尖几乎碰到自己的了,阿弦忍无可忍,挥拳打了过去。
一拳成空,敏之已落地。
“呵呵,”他笑着说:“我发现做鬼还有一样好处,就是你打不到我了。”
阿弦才要回嘴,却发现牢门外有人打量,她便佯作无事,仍旧躺倒。
敏之踱到她的身旁,仍是俯首看她。
阿弦道:“你看够了没有?有什么可看的?”
敏之的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神qíng:“的确没什么可看的。”他停了停,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候说过什么?我说你这张脸,有种叫人讨厌的气质,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阿弦一震,转头看他。
敏之道:“我常常rǔ骂你身份低贱卑微,配不上崔晔,原来是我错了。怪不得你那样愤怒,那时候你看着我,是不是觉着我十分可笑?”
阿弦不语。
敏之道:“原来,你并不该叫我‘殿下’,你就像是太平一样,该叫我‘表哥’,我的……长公主表妹。”
“表妹”两个字,已够惊悚,再加上“长公主”,杀伤力极大,阿弦想捂住耳朵。
然而她并没有捂住耳朵,而只是淡淡地转头仍是看着头顶:“你当然错了,我愤怒不是因为那劳什子的身份,我只是怒你把人任意分成三六九等而已。”
敏之道:“世人都是如此,又岂止是我?”
阿弦道:“但你不是其他世人,你当时拿出来跟我做比的阿叔,他更不是‘世人’,他是我的阿叔。”
敏之竟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怎么做到的……”半晌,敏之问。
“做到什么?”
“做到……心底这样无尘,”敏之有些艰于言语,“我想你本该大怒大恨的不是吗?原本是天之骄女,像是太平一样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但却从小流离失所,受尽人世间所有的苦楚,你原本该得到那耀眼的所有,这一切,你都不恨?”
阿弦的眼前有些朦胧,喃喃道:“恨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得不到人世间最真心的关爱。”
敏之一怔:“你指的是……”
“朱伯伯,在桐县的一切,包括少卿,阿叔……”阿弦笑笑,“起初我不知真相,但是在知道真相后,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她要对我下手,仅此而已。”
说着说着,不由闭上眼睛,叹息。
“她对你下手?”敏之忽地问。
阿弦睁开双眼,却并不是看向敏之,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此刻敏之也察觉了,他回身看时,却见牢门边上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武三思。
武三思像是一只捕猎的láng,在牢门外低头,眯起双眼看进来。
当看见阿弦一人躺在榻上的时候,武三思挑眉。
他方才听见阿弦低低说话的声音,虽问过狱卒里头无人,却有些不信,谁知果然并无他人。
“女官,”武三思笑笑,“这里可自在么?”
阿弦还未回答,就见敏之转身盯着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戾气。
这一瞬间,寒气四溢。
武三思道:“你可真是自寻死路,好不容易在江浙有了点成绩,如今又双手把自己捧到了热锅上。”
纵然在外,也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他抬手摸了摸口鼻,发现自己呵出的气居然成了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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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女官上书朝廷,主张裁减宫廷跟各皇亲贵戚等用度,却被下了禁军大牢。
这件事自然传遍了整个长安。
而以高宗名义飞派给诸王的旨意也很快得到了诸王的回复。
其中,除了韩王李元嘉郑王李元懿外,其他的诸王比如越王李贞,纪王李慎等大多数均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