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入内,那马车才去了。
阿弦心神恍惚,只顾傻笑,竟没留意开门的是虞娘子,还当是老门公而已。
又见玄影摇尾迎接,阿弦俯身揉了揉它的毛脸,抱起它,只顾笑着往里走。
虞娘子在旁瞧着,见她是这般打扮,女孩儿家的大氅,又撑着花伞,从背影看,活脱脱是谁家的娇娇小姐。
虞娘子又惊又笑,又有些喜欢:“一定是有事儿了。”
阿弦抱着玄影进了堂下,见左右无人,还以为虞娘子睡去了,她轻轻放下玄影,又小心地掸去伞上的雪,正若有所思地打量那上面的牡丹花,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咳嗽。
回头看时,却见虞娘子倚靠门口带笑凝视,头顶还有未曾融化的雪花。
阿弦忙将伞收了起来,问道:“姐姐去哪里了?”
虞娘子忍笑:“我给你开门,你却理也不理,自顾自走了,现在竟问我?”
阿弦这才回神:“是姐姐开门?我还以为是门公阿叔,是我大意疏忽啦。”
虞娘子先去倒茶给她漱口,道:“我看你不是大意疏忽,是魂不守舍呢。”
阿弦把伞放在桌上,接过杯子暖手,傻笑道:“我哪里魂不守舍,一时没看见罢了。”
虞娘子打量着她的打扮:“这衣裳哪里来的?”
阿弦这才醒悟,忙放下杯子去解大氅。
虞娘子走了过来,帮她接了,细看这做工剪裁,虽不算上乘,却也是中上难得:“方才外头送你的,是天官?”
阿弦无端地脸红:“嗯。”
虞娘子笑道:“你今晚上不回来吃饭,原来是去跟天官有约了?”
“不是,”阿弦有些窘迫,“偶然遇到的。”
虞娘子道:“这衣裳是他送的?伞……也是?”
阿弦忙道:“衣裳阿叔怕我着凉才给我买的……”
虞娘子道:“你先前去户部,我都给你备了的,你怎么不穿,反叫天官破费?”
阿弦语塞,白日她为躲避崔晔,跑的飞快,哪里还顾得上穿大氅。
虞娘子笑道:“幸而天官细心体贴,只是这伞……”
阿弦见她微微皱眉,便问道:“伞怎么了?”
虞娘子道:“做什么让他送你伞,明儿拿两文钱算给他。”
“阿叔不会要钱的。”阿弦不以为意。
“不是钱的事儿,”虞娘子笑看阿弦道,“好端端地,别送伞,意头不好。”
阿弦本不懂,想了想,恍然道:“姐姐是说伞跟‘散’同音?是这意思么?”
“呸呸,非得说出来,”虞娘子双手合什,“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我就是这样说,明儿你把钱给天官,就当是你自个儿买的伞,这忌讳就破了。”
阿弦想了想,竟认真点头道:“好,明儿我给他。”
虞娘子盯着她,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阿弦诧异:“姐姐笑什么?”
虞娘子含笑看着她:“你老实说,你跟天官怎么了?”
阿弦的脸顿时红若灯笼:“什么……怎么了?”
虞娘子道:“如果是往日,我说这种话,你一定会满不在乎地笑我多心,现在却一本正经地认了真,显见是不愿意跟天官‘散’,既然不愿意散,那就是要‘和’了,你是不是跟他……”
阿弦这才知道上了当,脸上冒着热气,无法反驳。
虞娘子见她浑然不似平日那样惫懒口滑的模样,显然是动了真心了,她反没了玩笑之意,忙敛笑道:“好了,不同你说笑了,快坐着,我把燕窝端来你吃了再睡。”
阿弦讷讷坐了,虞娘子将去,回头又道:“我倒不是故意要拿这件事说笑,实在是我盼着这一天……心里替你高兴呢。”眼中水光浮动,方低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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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阿弦吃着燕窝,这向来对她而言黏糊糊又且昂贵的东西,今夜也有些香甜口顺起来了。
虞娘子却牵挂这件事,紧着问:“天官是怎么说的?”又问:“他家里是怎么想法?那种高门大户,很在意门第……不过既然老太太跟夫人都喜欢你,该是没有关系的,何况阿弦自己也是女官,不会rǔ没他家的门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