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按照信上所说,独自进了契现。
这是个很少又神仙愿意来的地方,但是居且对它,很熟悉,他曾经在梦里回来过无数次,又终究是再也没有亲身来过。
居且,就是一万年前诞生在契现的生命。
神族称他为居且上神,天帝赐他战胜尊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神,当然,也不是魔。
他更熟悉的,是约他见面的渭戒。
那是他的老对手,魔族王子,他也曾梦到过他,梦到自己无数次曾于万军之前,将他斩于马下,真正意义上,为荼蘼报了仇。
再次回到契现,契现如今已经布满了魔族士兵,倒是比他记忆里的要gān净得多,没有令他作呕的相互撕咬拼杀,欺凌与冷漠。
居且轻笑,一步步走近,并没有丝毫畏惧:“多年不见,渭戒你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被称为渭戒的魔族男子,生得十分妖媚,这是令寻习十分不慡的,毕竟没见过渭戒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六界最妖媚的男子。虽然用妖媚形容男子并算不上夸奖。
时隔多年,当渭戒再一次听到居且对他的无qíng嘲讽时,他甚至没有皱眉:“居且,多年不见,本王可是相当挂念你呢。”
居且停住脚步,不再向前:“我却险些忘了你,可真是失敬。”
渭戒不说话,等着居且再向前一步,然而居且只以目光直视着他,并没有动过一下,局面忽然很尴尬,就像两个相互不肯认输的孩子。
最后,渭戒先笑道:“你是担心我在自己脚下设了陷阱,等你踩过来?”
居且道:“这不就是你惯常用的小把戏?要么你走过来,要么我走回去,叫寻习来和你谈。”
渭戒道:“寻习?几千年过去了,那小子还跟在你身后?”
居且就是这么一说,他可不敢叫寻习和渭戒说话,后者总有办法将前者气个半死,进而牵制他
。
居且道:“叙旧到此为止,若是没有要紧事qíng,日后战场再见。”
渭戒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拦住居且:“别急,叙旧,就是今日的要紧事qíng。我近来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你受罚一事的。杀心,这六界谁不曾有过,怎么偏偏你居且上神就被罚了?”
居且道:“私事,你未免也太关心我了些。”
渭戒笑道:“我在意你,自然关心你,怎么,不行?我还听说,你之所以因动杀心这样的小事被罚,与这契现,大有gān系。”
居且道:“也不必与我打哑谜,什么听说,归浮告诉你的吧。”
渭戒笑道:“你这就不对了,我凭自己本事打探来的消息,为何要污蔑归浮上神。直说吧,我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居且也不隐瞒,大方承认,或许归浮已经将他的事qíng,全部告诉渭戒,渭戒此时也不过是想嘲笑侮rǔ他罢了:“是真的。”
渭戒道:“那么再请居且上神听一听,我又听到的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传说居且生在契现,其母本是妖,潜心修炼才升天为仙,其父为魔,却是在升仙之时,堕入魔道的魔。
两妖本是相恋,约定一同升仙,却不想因其父修炼时误食过除妖师的血ròu,未能扛过天雷,成了魔。
命运捉弄,一仙一魔,本以为此生难见,却不想能在契现重逢,最后还有了居且。
居且对于自己的童年,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他独自住在一个很小的黑屋子里,很少同时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了居且的安全,他们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直到两百岁那年,年幼却懂事的居且发现,自己的父亲母亲就像是把他忘记了一样,很长时间,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他第一次推开小黑屋的门,向外面的世界走去,然而他发现,外面的世界,和小黑屋并没有区别,只是更大了一些。
他看到许多狰狞的面孔,或大笑,或大哭。
他鼓起勇气,走向其中最安静的那个,小声问道:“我找不到娘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时隔多年,居且依旧感到幸运,他一眼就选中了神族,被救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那孩子,你藏在哪里的,竟没叫他们发现?”
居且想将自己住了两百年的小黑屋指给他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找不到了,多年之后,他才晓得,双亲一直用幻术保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