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将军并不否认。
我爹的眼神有点意冷:“你现在是在埋怨吗,埋怨自己有个什么都管的爹,埋怨行踪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埋怨自己生长在南宫家?”
我爹恼怒了。
我说错话了。
我耐不住:“我不怨恨。我没有怨恨的权利。”
那个是我爹。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失去了这一切,南宫透就不再是南宫透了。我说:“我只是觉得我在军营的三年顿时成为云烟。”
我爹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爷爷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大哥。那个时候,我心服口服。我大哥比我优秀,我大哥比我更加能扛起南宫家。有他在南宫家,我就可以在外面为所yù为。我说,我喜欢海外的风光,我要出海,寻找东海的秘密——别看你爹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曾经想做一个单纯的好人。大哥负气出走之后,你爷爷同我说上战场吧。如果我从沙场上活下来,我就可以继承南宫家。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什么吗?”我爹笑得有点yīn冷。
我还真的不知道:“磨剑。”
我爹摇头:“我逃走。”
我瞪大眼睛,看着我爹。
我爹的手温和温和地抚过桌面:“任xing是要付出很多人为代价的,当我身边的人一一离我而去,我感觉前路渺茫,我就从路上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你爷爷没有摆明态度抓我回来,他只是弄走我身边人。假如我没有回来,我身边的人就不是一个一个离开,而是一个一个死去,南宫家就会灭了。人人都在觊觎着帝国军,他们却不敢拿去,他们都等着南宫家的人——唯有南宫家才能驾驭帝国军。他们等着南宫家的人死光光,堂而皇之瓦解帝国军。”
我惊骇:“帝国军是朝廷正统军,怎么会瓦解?”
“瓦破分解,取而代之,或者是兵权,或者是皇位。”我爹今天这心qíng见太阳了,“若有人能把帝国军扛起来,我绝对拱手相让。”
我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有儿子?
我提醒:“有大哥在啊!”
“你大哥?你和澈儿,在我眼中都是rǔ臭未gān的孩子,连泥沙都没有吃过!”我爹这人嚣张,摆明是没有把城御四方军放在眼中,“朝堂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现在还应付不来。南宫家的人qíng愿把时间花在砂石上面磨刀子,也不想对着朝中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阿谀奉承的jian诈,当初,除了我的大哥,你的大伯。”
我很想问南宫崇仪是怎么“死”的。
但是我怕我一问,我爹就起疑心。
而我爹自己口贱就说了:“南宫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唯有你大伯走上了岔路。”
我歪着头:“嗯?”
我爹说:“他贩卖一种令人失去常xing的东西。”
我支着脸:“□□?”
我爹狠狠给我一个bào粟:“放屁,咱南宫家的人是天桥卖狗皮膏药的吗?”
?我爹这人可不能平等对话。一旦人家说到他不顺心,他就敲人家的脑袋。大年初一就让他敲了一下,我可是要倒霉到年尾。我脑门都发烫了:“不是狗皮膏药,难道是金银珠宝?”
我爹看我的眼神就清高了。
我承认,我是俗人。
我翻翻白眼:“爹,新年的,别卖关子。”
我爹可怜着我长着一副蠢样:“他贩卖的是权力。”
卖官弼爵是死罪。
我吸了一口气:“大伯伯是在吏部吗?”
“吏部?他那时候都离开朝廷了。”我爹开始可怜自己居然有个蠢女儿。
“南宫崇仪离开帝都之后,创立了一个组织,叫千机。千机专门探得朝中重臣、江湖有名人物的隐秘,当做把柄,正如黑羽卫下的隐卫,收集qíng报的。千机自认为可以dòng悉天机,以此要挟,达到各种委托的目的。”我爹微微翘起嘴角,相当不齿,“后来掀出了千机,牵扯到数不清的朝官,甚至还有皇族的秘闻。谁人没有两三件缺德肮脏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明太皇太后能宽恕就宽恕了,之后把千机的机密销毁了。”
我很惊讶。
怪不得南宫崇仪要离开南宫家。
那是抄家的罪。
直接将南宫家往死里推。
但是南宫崇仪活了下来,不知道我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