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愣地对着我,说不出话。
他慢慢地低下脸。
黑夜不能掩盖他的忧愁低落。
那么一瞬,我甚至为我的冲动而后悔。
我严重伤了南宫澈。
我心里头酸酸的。
只是这种酸味不够我品尝,我就听见耳边低低的笑声,虚空怪异的笑声:“你们真的上过chuáng吗?”
我心里一惊。
我想解释。
不过,南宫澈抬手摸过我的脸颊,手指的淡温徘徊留恋在我的唇瓣……
他不相信我。
我顿时感觉到寒意,从脚底涌出来的寒意,自然而言我就退缩了:“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碰我。”我打开他的手,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要碰我。”
我是一头猪。
不,猪都比我聪明。
一个三更半夜在我chuáng边疯狂质问的男人,我gān嘛说那种话呢?
我可以说我水xing杨花三心二意移qíng别恋,我可以说我同君清瑜才是真爱,我可以说君清瑜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可以说要同君清瑜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从来这些虚无缥缈的qíng话都是他妈的死无对证,就好像当初南宫澈说“只爱我一个”那样,早已经被大海啸冲成了浮云!
?
?
?
南宫澈起身走开,站在屏风侧边的烛台架子跟前,一阵摸索,燃起火亮。
烛火闪了我的眼睛。
我用手稍微蒙了眼睛,慢慢适应骤然刺激的光线的时候,南宫澈已经坐到chuáng边,gān净清慡,白玉无瑕,凌羡风月,美好得像一幅江南烟雨图,平静得像一湖扬风chuī柳的深潭。
我挪了一下位置给他,更多的是我有点惧怕。
我大哥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理解。
我被他刚才那样折腾,半条小命又去了一半。我捂着胸口,围紧被子,转过脸闹着怒气,却又偷偷忍不住看南宫澈。他身上是军营的黑色戎装。不同的是,以前他是穿城御四方军的军服,而现在是帝国军的军服。帝国军的将军便服,堪称为五军中最漂亮、最华丽的,柔韧xing极好的料子,长衿窄腰宽袖,腰带金丝缠绕,衣襟染着金色别扭花纹,金绣的帝国军徽号就在两肩、后背和衣袖,穿在身上腰杆笔直、英气贵雅、威风凛凛。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爹才穿得好看。
南宫澈被太上皇踢出了城御四方军,就入了帝国军。
南宫家的弟子,不做将军还能做什么呢?
南宫崇仪是南宫家的儿子,他不是将军,但是他却成为qiáng盗。
而南宫澈呢?
除了将军,恐怕他就只能做倌儿!
南宫澈幽幽深色的眼睛看着我,碧落huáng泉的幽,百年深井的深,雕削的脸庞却白得有点吓人。
他不说话,站起来,反手挑下了帐子。
三层纱色的帐子落下来。
他抬手,取下束发的金冠,把黑色的发带也拉下来,就绑着长发的下部分,然后取下衣领上的围饰,接着围到腰身松开了腰带,丢下了黑色戎装,再是解开月牙白的中衣,松散的中衣遮盖不住胸前的……
我愣是傻傻地看着,转转眼珠,微张嘴巴,就好像很久以前坐在包厢里看jīng彩的折子戏。戏台上咚咚锵锵的锣鼓响个不停,长得清俊无双的当红小生耍起看家本领,十八般武艺,jīng彩绝伦,让人不忍移目,一时之间台下看席悄无声息,甚至连拍掌都忘记……而我,这个唯一的看客,忽然想起要给那小生送鼓掌鲜花的时候,我顿时一脚踩到了寒潭深水,寒意冷到了脚趾头。
我的娘,我是怎么啦?
我一定被鬼迷了。
我连忙推开被子,从他身边闪出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出这个鬼气的地方。
可惜我病着。
我要从南宫澈的身边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南宫澈恰恰等着我,在我踩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就刚好出现在当下,拦着我的腰。
“啊!”
我的后脑勺就毫不客气同chuáng来个亲密接触。
摔得我一làng又一làng的眩晕。
狗扯的南宫澈,我是只剩下半条命的病人!
被他压倒xing力量按倒的瞬间,我脑袋就嗡嗡一片黑色,黑色一下子退去,我发现身上剩下的衣服就不比南宫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