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地一声,崩到极点的弦应声而断。
苏冥身上衣衫已经湿透了,神色呆滞,犹如失魂。
奉英只觉得凝固的空中似乎也有什么断了一样。千之花神色扭曲,眼中喷火,挥手将面前杯盘扫到地上,推翻桌子,几步走到苏冥跟前,捏住他的脖子,咬牙一字一字说,“你对着一个卑贱的奴婢曲若流觞,对着我却连一个音调都演奏不出!在你眼中,本宫主还比不上一个奴婢?”
苏冥眼中神采尽失,张着嘴,只是喃喃自语,反复说着两个字。
“不对,不对……”
他刚开始只是小声喃喃,后来竟然挣开千之花的手,忽然浑身都开始发抖,不停地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大,“不对!不对!”
千之花伸手要抓他,他挥手推开,跌靠在树上,瞪大眼睛,捂着头,满脸眼泪,哭着大喊:“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形容举止,状若疯狂。
千之花看见他的样子,也愣了一下,大声呵斥,命人将他重新关起来。
雪歌听到这里,心如刀绞,捏住奉英的胳膊,“他,后来呢?”
奉英摇了摇头,从这一天开始,苏冥就像丢了三魂七魄一般,也不肯进食。整整三天他粒米未进。
“宫主听后,命人把苏冥的琴抱到他面前摔得粉碎,又威胁他若不吃东西,以后绝对不要想再见到任何乐器。苏冥才勉qiáng开始进食。”
“他现在还是被关在狱中吗?”雪歌问道。
“是。”
“我要怎样才能把他救出来?”
奉英叹气道,“太难了。青木宫戒备森严,宫中尽是宫主的耳目,任何风chuī糙动,宫主马上就会知道。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奉英低头沉吟良久,似乎下了决心,才说,“之前带你走过的那些看似简单的廊道,暗中潜伏了不知多少机关和守卫,如果你们随意闯入无异于送死。即便我可以教给你们出入其间的方法,但你们要救人,也需要慢慢筹划。”
“你说得对,”雪歌眉头深锁,将拳头攥得更紧。“但如论如何,我明日都得见苏冥一面。”
一阵风过,将窗户chuī得轻轻晃了一晃。
奉英吓了一跳,看一眼窗外,低声道:“我得回去了。”她同雪歌约定好联络她的方法,便从客栈匆匆离开。
一夜无眠。
雪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苏冥满身血淋淋的样子,心中发慌。
第二日,雪歌和无桐俱都换了一身妆容,无桐也同样一身男装,带上凤羽银丝服前往青木宫中,这一次依然是奉英前来引导她们。只是,似乎不是前往上次那座jīng致华美的大殿,而是另一处。
经过那些垂花廊道时,雪歌问奉英,“我们这是去哪儿?”
奉英顿了顿,才说,“邀花亭。”
☆、“好,看,么?”
雪歌无桐互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就是奉英昨晚所说的,奉叶被千之花残害的地方了。她们一时都有些伤感,也不知为何,千之花对这个地方似乎特别执着。
这一次没有经过那片古树林,却是绕过几座惟妙惟肖的假山,穿过一片粉紫色的花海,而后在一片郁郁芬芬的花树林间,看见一座六角凉亭。这凉亭通体用青色岩石雕筑。檐角雕满纷繁富丽的花朵纹样。同周围花树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如果不是知晓这里数日之前发生的惨事,实在是一处美景。
奉英将她们引入凉亭,就侍立在一旁,神色间始终没有一丝异样,也没有跟她们多说一句话。
她们没有等得太久,千之花满缀着一身花朵装饰的长裙,环佩玎珰,身后跟着一队侍女,从容自邀花亭另一端,步履轻盈地走过来。
雪歌躬身向她行了一礼,将无桐手中的凤羽服接过来,双手奉上,恭敬道:“宫主,我来履行昨日的约定。”
千之花却没有接,歪头,抬眼看了奉英一眼,奉英即刻过来将那锦盒接过,而后打开给千之花过目。
那锦盒一揭开就展露出淡淡光华,凤羽银丝服虽然看不到全貌,但露出来的五彩鸟羽和jīng绣的银丝却足以窥见其华美。
千之花这才舒展了脸色,露出一丝笑颜,“不错,那就将苏琴师带到这里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