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承看了他一眼,安福贵随即闭了嘴,这整个皇宫,敢这样说话的,也只有他安福贵了。安福贵封了口,赶紧就出去了。
关上门,只有我和周容承在,连伺候的宫女都下去了。
我其实没有吃晚饭,但也并没有胃口,看着一桌子菜gān瞪眼。我悄悄看了一眼周容承,他神色自若地吃着,并看不出有任何qíng绪。
我用筷子反复戳着碗里的米饭,心中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私自出宫这件事。
“你是不是在怪朕?”
我抬头,他看着我,眼神微怒,“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怨朕送走了你的表哥。”
是啊,是他送走了卓言风,如果是因为我,那对卓言风而言,是多么的无辜。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像是怨他,可仿佛又不怨。
“他是自己要求去的,朕不过是准了他的奏折。”周容承说。
“什么?”我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卓言风是自己请命去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你不信?”周容承放下碗,脸上有些气恼,仿佛因为我的质疑。
“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
“朕也很惊讶,不过想想,仿佛又在qíng理之中。”
什么qíng理?我不明白,可隐隐又觉得自己明白,当认为自己明白的时候,心中却又多了一份愧疚。
三个月后,太原镇快马加鞭回来的书信,我正好在御书房,卓言风报着平安,只字未提别的。东方无殇也早已回到了京都,如今在府上休养,周容承夺了他所有实权,让他安心颐养天年。东方无殇如今失势,就连东方藿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襄嫔频频与她作对,周容承不闻不问,皇太后更是不管。
近来周容承大概是cao劳过度,有时候体力不支,一向少午睡的他也开始午睡了,这在安福贵眼里是极好的,他说皇上一向睡眠少,十几岁开始就这般cao劳,如今能放慢速度好好休息,的确是件好事。
我以前只觉得他比一般人都老成,却从没想过他老成的背后是什么原因造就的。十几岁正值贪玩的年纪,他却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还要忍受着皇太后势力的压榨。我后来才知道,他并非皇太后亲生,母子关系本就不融洽。在这样的环境下挣扎生存,他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实属不易。
卓言风走了半年,前朝后宫一直风平làng静,皇太后据说是为了清静住去了福音寺,连过年都没有回来。宫里除了偶尔几个女人争风吃醋以外再无波澜。
我日日陪伴在周容承身侧,从夏到冬,从chūn到秋。金秋十月,玉乾宫的桂花树开花了,香味浓郁,但又因为太过浓烈,周容承闻了头疼,命人要把花都打了去。
我想起在卓言风府上的时候,秋天厨房就会找人去摘桂花,晒gān以后藏在罐子里用蜂蜜腌渍起来,做汤什么的味道极好。于是趁一天周容承午睡的时候,我找了几个宫女太监,太监带着竹梯,宫女带着篮子。他们平时在宫里当差战战兢兢,今天撇开拘束,大家心里都挺高兴,摘起来也是不亦乐乎。
“今年的桂花开的极好,这怕是全摘下得好几篮呢。爱吃的人自己也可以拿点回去,拿白糖拿蜂蜜都可以腌,让你们也尝尝鲜。”
“谢谢姑姑。”众人笑着道谢。在这玉乾宫,我的权力虽然不大,但是要赏赐些这个倒是不必知会周容承。如今他很少过问玉乾宫里的事,若是哪个宫女做的不好,他只会说:“自己去姑姑那里领罚吧。”
☆、摘桂花
“书玉,你扶我一把,我也上去摘些。”我心里痒痒,也想着爬上树去劳动一番。
“姐姐你小心这些吧,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书玉有些担心。
“怎么会摔着,你可得让他们好好扶着梯子。”我笑着,顺着梯子就往上爬。
爬到高处,这桂花的香味更是浓烈,我深深吸了一口,陶醉一番。
“姑姑可要小心呀。”一个爬在树上的小太监提醒着我,我微微一笑:“没事儿。”
上面的人只管摘,摘了一股脑儿往竹篮里头扔,树下的宫女们再仔细挑拣出不好的,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周容承的声音。
我回转身望了望他,他刚午睡起来,眼睛还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