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嘿嘿一笑,热qíng不减:“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那些蛮夷忌惮王爷威名,明儿就递了投降书呢!”
若真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主仆正闲聊着,却见姚管家匆匆穿庭而入,朝徐南风一拱手,道:“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贤妃娘娘染病,想让您进宫去见她一面。”
“贤妃娘娘病了?”
徐南风下意识蹦下秋千,随即观察到姚江的脸色凝重,隐约猜出了其中另有蹊跷,便问道:“来请我的是贤妃娘娘的侍婢,还是皇上的人?”
姚江道:“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全福公公。我推说您染了风寒,不便入宫探视,可全福公公不依,说让您别怠慢了皇上的旨意。”
徐南风心沉了沉,随即明了,这约莫是一场鸿门宴。
皇帝按兵不动这么久,趁着纪王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要为巩固皇权扫清障碍了。
“既然是全福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焉有不见之理。”说罢,徐南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一旁的八宝道,“去准备些人参燕窝,随我入宫一趟。”
姚管家微微愕然,制止道:“王妃娘娘,此去凶险,万望三思。”
“姚叔,你还不明白么?皇上说贤妃娘娘病重,是在要挟我啊!若我此番不去,母妃遭遇不测,我又该如何向少玠jiāo待?”
姚江沉默不语,半晌方道:“属下答应过王爷,要护您周全。”
“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脱身,最迟酉时三刻,洛阳城门等我。”
府中的气氛因这一突发事件而变得紧张了起来。徐南风换了衣裳,敷了粉,却没有点胭脂,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
她沉默着望着镜中的自己,良久,将之前姚遥送的那几支苦无藏进了袖子中。
马车到了宫门,换乘轿子,徐南风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这座威严富庶的洛阳宫殿是如此的bī仄压迫。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连八宝都觉察到了qíng形不对,低声道:“夫人,我们……”
“别说话。”徐南风压低声音制止她,“若我单枪匹马进宫,皇上一定会疑心有诈,从而对我多加防备。如今我带上你,正是为了卸除皇上的疑虑。待会入了宫,一切跟着我来,切莫多言。”
八宝捏紧了手中扎着礼盒的红绳,正襟危坐,颔首道:“是,八宝明白。”
又过了半刻钟,轿子落地,外头的全福满面堆笑,捏着嗓子道:“王妃娘娘,到了。”
徐南风收敛神色,掀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佯作讶异道:“公公,这不是贤妃娘娘的来仪殿?”
全福面色不变,端着佛尘道:“贤妃娘娘病了,皇上特地将她转到了暖和gān慡的中荣宫,您进去便可瞧见她了。”
徐南风点点头,搭着八宝的手下了马车。
两人的手心都渗着汗,一触即分。
进了中荣宫,转偏殿,推开红漆雕花的门扇,徐南风领着八宝走了进去,便见堂中漆金的案几后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一个是身着龙袍的皇帝,一个则是方脸薄唇,眼神锐利的陌生男人。
徐南风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方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罢。”皇帝往棋盘上按下一枚黑子,便抬了抬眼,朝对面的方脸中年男人道,“秦王,该你了。”
原来,这便是秦王,皇上一心想要靠联姻拉拢的异姓王爷。
徐南风猜到此番皇帝叫她钱来的目的了。
徐南风在原地站了会儿,朝八宝使了个眼色,从她手中接过药盒,试探道:“父皇,听闻母妃病了,儿臣甚是担忧,可否准许儿臣前往探望?”
“嗯,朕看你脸色也不好,身体不适?”
“偶感风寒,不敢向前惊扰陛下。”
秦王如刀的眼神落在徐南风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
皇帝又落下一子,苍老浑浊的嗓音如烟般散开,叫人透不过气来。他道:“贤妃那儿你不必担心,等朕与你商议完事,若是时辰尚早,你还能见上她一面。”
“……商议?”
“老四不听话,朕只能来找你谈谈了。”皇帝手里捏着一枚棋子,指腹摩挲,挥手道,“你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