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教他如何能相信佳人已杳?
他低头望着深幽的潭底,很清楚的记得潭底靠岸壁的暗旮旯里有诡谲致命的漩涡,一想到她被禁锢在yīn暗又冰冷的潭底,他便觉得心痛及不忍。
“为什么你要这么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为何你不肯去找我?难道你真的恨我至此?”他对着水潭哀伤的低声呢喃。
忽然看见水底有条飘动的绿影,好像是桥小寒的腰带,便想起柳银钩的话,他不能任她沉尸永不见天日的潭底,就算尸骨已寒,他也要以厚礼埋葬。
云鹗抓到那条在水底飘动的腰带后,又循着长长的丝纱往暗处游去,以为她被卡在石fèng中,但没想到的是在石fèng中,只有更多的长丝纱,他只好先一一扯出,以为她缠在底下,然而待他将所有长丝纱扯出后,下面什么都没有。
胸腔里快炸开的感觉,提醒他该换气了。而等他要浮出水面时,却看见先前被他由石fèng中拉出来的丝纱就像长长的水藻,在他周身纵横jiāo错了,围了一个天罗地网。
他努力沉住气,小心的脱困,但是那些丝纱却像是有了生命的顽皮鬼,纠缠着他不放,云鹗不禁懊恼,难道他此命休矣?
又或者是小寒的魂魄想要留住他?
罢了!云鹗仰起头看向水面,就在这时,一具苗条的身影跃入水中,像支木梭般的利落优美。
小寒?!是真?是幻?
仿佛时空倒转,回到两人第一次邂逅时的qíng景,不同的是他的心境,和她的神qíng。
桥小寒一见他吐完气泡,明白他就快要不行了,偏偏又有那么多丝纱缠住他,于是灵机一动,先度一口新鲜的空气给他,然后再帮他脱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双双浮出水面。
云鹗坐在岸石边猛喘气,一双眼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桥小寒,好像怕她会在转眼间消失无踪。
桥小寒一边帮他把纠缠在身上的丝纱拉开,一边笑着对妹妹和柳银钩说:“才多久没来帮你们清潭底而已,你们就又积了这么多丝纱在潭底。”
柳银钩和小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鹗难以置信的看着桥小寒。
她朝他要笑不笑的问:“你又掉了什么宝贝,要这么卖命的找?”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极了,“你。”
她在他眼神的鼓励下,毫不迟疑的扑进他怀中,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而云鹗也紧紧的抱住她。
“云鹗贝勒……”柳银钩歉疚的道:“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小寒姊姊真的就只好出家当尼姑了。”
“银钩儿,别多嘴。”桥小寒轻声斥责。
柳银钩吐吐舌头。
但是她们的对话使云鹗感到好奇,他瞧见岸石边披着一件灰色僧袍,于是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桥小寒只是笑着摇头。
桥小园觉得有必要把姊姊所受到的一切待遇都说出来。
“你把姊姊赶回来后,村里的人都用有色的眼光看她,蜚短流长的,害得爷爷觉得很没面子。姊姊本来想到山里隐居,幸好山上有间寺庙里的师太一向很喜欢姊姊,愿意收留她。”
柳银钩邀功似的接着说:“本来小寒姊姊打算要削发为尼,但是我们天天去看着她,守着不准她出家。”
“都怪你姊姊,到处乱说话,才会害我姊成了众矢之的。”
“我倒觉得应该怪云鹗贝勒,如果不是他笨得让我姊姊被救走,也不会闹出这些麻烦事,而我也会乐得清闲。”
云鹗从她们的言语间,听出桥小寒这半年来的遭遇,不由得长叹口气,“没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样,当初我以为向悲风把你带走,你会过得比较快乐。”
桥小寒只是淡淡的笑着,“往者已矣。”
“这都得感谢向悲风不计前嫌,肯跟我说实话。”
桥小园一听他提起向悲风,紧张又期待的问:“你见过表哥,他现在怎样?”
“他被关在牢里,本来要处斩。”
桥小园担心的眼泪成串迸出眼眶,桥小寒也很担忧,但云鹗已经可以分辨得出她眼神里并无qíng爱。
“我已经想办法尽量帮他,不过幸好皇上有意特赦,可能过不久就可以释放。”平常他是不可能这样chuī嘘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如今为了赢得心爱的人的芳心,他连自尊都可以暂抛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