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渡劫者能坚持到两个阵法都被填满,并且毁掉阵眼,那就能永远的破除‘焚天之劫’”
“重寒,你的先祖,‘寂灭之争’后的第一代大祭司重悯争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坚持到两个天赐之阵都被填满的人,他原本可以在天劫之下全身而退,但他当初一力想要破除‘焚天之劫’,在天雷流火加身之下以‘创生之剑”劈砍阵眼数千次,最终,尸骨无存。”冷疏源的声音低低回响在屋内。
“你不要学他。”闭上了眼睛,冷疏源轻声说,“你别学他,你不要为旁人活。”
“无论怎么样,你只要活下来就好了。”
☆、倾杯别
日暮。
四氏族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天缺台周围,每个家族的家主站在队列的最前面,萧未凝则站在本该是冷疏源的位置的冷氏首位。只有冷疏源一个人站在通往天缺台的白玉甬道上,红衣胜火,一头长发披垂,只在额前缀了一枚雕刻着凤凰族徽的血玉。落日在她面前拉出长长的yīn影。
寂然宫在今早举行过仪式之后已经封闭,重寒绕过寂然宫走到天缺台前。冷疏源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神qíng仿佛十分复杂,却又似乎只是重寒的错觉。深吸了一口气,重寒走到冷疏源的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再过一刻,等日影落下寂然宫顶的明珠,‘焚天之劫’就开始了。”冷疏源顺从地任他揽着,低声说。
“没事的,你莫担心。”重寒温声说。
冷疏源沉默着点了头,她的一只手握着重寒的手,另一只手拢在袖中,紧紧攥住了红衣下雪白的衣袖。
“重寒,陪我喝一杯吧。”日头一分分沉下寂然宫顶上赤红的明珠,冷疏源看着那一线渐落的日光,蓦然轻声道。
重寒的心里咯噔一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疏源还没有放弃要去渡“焚天之劫”的念头。
阿源……是否会在酒杯中下药?
他还正犹豫着,冷疏源却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她向月铭招了招手。月铭端着搁了玉壶金杯的托盘走到二人面前,躬身下去,将托盘奉过头顶。
仿佛明白重寒在犹豫什么,冷疏源亲手斟满了酒杯,率先端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朝重寒亮了亮杯底。重寒见此也放心了大半,他端起另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后对冷疏源笑了一下。
“我去了,你等我。”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拔剑,沿着白玉甬道往天缺台去。
冷疏源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把殷红的剑上。萧未凝有些担心她,她上前两步,抓住了冷疏源的手。
“我没事。”冷疏源道。
此时重寒已经走到了白玉甬道的尽头,他的面前是九级浮雕着火焰花纹的台阶,从玉白开始,每一级的颜色都加深一分,到了天缺台上已是沉黑如墨。
重寒一步跨上台阶,他忽然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身体,这力量大得惊人,重寒几次发力都没能挣脱,用上了灵力也依然如此。
这究竟是……
随着落日西沉,重寒一直平静着的脸色终于也变了,他将灵力散布全身,正待发力,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了冷疏源的声音。
“重寒。”她低声唤。
重寒下意识地回过身去,就见冷疏源快步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近乎于撕咬的力度封住了他的双唇。
阿源她这是……
还没等重寒回过神来,他就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二人唇齿jiāo缠的地方流入了他的喉中。重寒当即明白了过来,他想要挣开冷疏源,冷疏源却用手臂死死地锁住了他的颈,qiáng迫着他把药液咽了下去。
“阿源,你……”药液一入喉,重寒就感到了一阵无法抑制的眩晕,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周遭的响动都如cháo水般退去,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冷疏源的衣袖,仅剩的力气都压在了手指上,指节攥得发白,身体却无力到随时都会倒下。
冷疏源接住了他,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她的双手从重寒的肋下穿过,托住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她轻声喃喃。
“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她凝视着重寒,粲然一笑,那是这些年来重寒从未见过的笑容,恍若骤雨初歇,云霭破开一线,天光乍落,清丽明媚得让人为之神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