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寒根本就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打算,他转身就走,足下加了灵力,看着很从容的一步,跨出去就能走出数丈的距离,不多时就已经快消失在凌飞尘的视线中了。
凌飞尘见状拔步就追,他一开始就用了全力,整个人如电光一般飞掠出去,转眼就追上了重寒,伸手钳住他的肩膀。重寒停下脚步,他浅浅回头,目光在凌飞尘yīn郁的眉间停了一下,然后又漠然地收了回去。
“放手。”他说。
“重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凌飞尘不依不饶地说,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把手放开。”重寒又道,他的声音中带了金石一般的锐利,话音未落,一点赤色骤然自凌飞尘掌下溢出。凌飞尘没防备他会突然攻击,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聚集灵力抵御,灼烧般的疼痛瞬息而至,他抽身后退一步,近乎于偏执疯狂的qíng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些许。
“原来是你。”掌中伤痕赤红,皮ròu像是融化了一样,斑驳地结在一起,缀着黑褐的焦痕。凌飞尘想起当日夏子安身上那道灼烧般的骇人剑伤,眼神登时冷了一寸,看向重寒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忌惮。
当日他与自己对阵千秋城何等凶险,他竟还能隐藏实力!原以为他的修为也就和自己还有阿源在伯仲之间,可现在看来,他的修为必在他们二人之上!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他凌飞尘,还是……阿源?
想到这种可能,凌飞尘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一张脸登时白了几分。
若是重寒的目的是他还尚好,但若是阿源……她如此信任重寒,若是重寒图谋不轨,那结果——
凌飞尘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他盯着重寒,手缓缓移向腰间的断月弯刀。
“冷渊沉,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忘恩负义。”重寒瞥了他一眼,面上声色不动,语气却含讥诮,“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但我不会伤害她。”
“她因你沦落到如此地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叫嚣?”想想阿源这些年在血灵印的制肘下受了冷无心多少折rǔ,他就不能原谅冷渊沉,尽管当年的事qíng,他亦是无辜。
更何况,就算冷渊沉无辜,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重寒有些yīn郁地想。
“你什么意思!”凌飞尘乍然色变,眼中几乎带了杀气。
“你随我来。”此处离千丈孤峰太近,难保冷无心没有留下什么监视的手段,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重寒淡淡地说,话音未落就向西海的方向走去,行进之间衣袂翩飞,隐约可见腕上套着的银质护腕。
看到那对护腕,凌飞尘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行至西海边,重寒站在海岸上,他结了一个印,半跪下去按在水面上,浅浅的波纹在他掌下散出去,却没有扩开,而是收束成一线,直往西北方向去。重寒收回手,大约过了半刻,一点墨色突兀地出现在海面上,越来越近,直行至他们眼前。
那是一艘只有丈余长的小舟,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立在船头,向重寒屈膝行礼。
“主上。”仿佛是长年不开口说话一样,这个人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低哑。
“天一。”重寒微微颔首。
来的人是“天谴”十八暗使的首座,是他一直以来用来制衡江华的心腹下属。
天一恭敬地退开半步,引着重寒走上小舟。
“上来。”重寒对凌飞尘说。
凌飞尘迟疑了一下,依言登上小舟。看他们坐稳,天一在船头盘膝坐下,双手按在甲板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细而亮的刻线从他身下发出,很快就布满了整艘船。小舟倏然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就像是风。可舟上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包围,半点风影都感觉不到。重寒端坐在舟中,轻轻抚摸着横在膝头的瞑瑕剑。
“海水绕沧溟而行,自东入神藏,自西入归墟,这样算起来,顺水流之势辅以灵力催动,半日之内就能到达北海。”凌飞尘看着重寒,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这些年,你就是这样在阿源的眼皮子底下经营自己的势力的?”
“与你无关。”重寒漠然而应。
“她待你,却是真好。”凌飞尘盯着重寒戴着的护腕,眼神复杂。
重寒闻言抬目。
“她待你不好吗?”他冷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