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次仁嘴角微挑,很快明白乾隆此举何意,右臂弯曲,行礼道:“谢过皇上。”
待扎西次仁出了乾清宫,兆惠自西暖阁出,撩袍进了东暖阁,行礼道:“臣兆惠参见圣上。”
乾隆道:“将军请起。”
兆惠站起身,走到御案左侧,在太师椅上落座。
乾隆继续说道:“朕实不愿将芳儿嫁与西藏王子。”
兆惠却道:“芳儿是臣的女儿,该为圣上分忧。何况,送芳儿出嫁,是臣去西藏最为合适的理由。”
乾隆深知兆惠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笑着说道:“朕有意册封她为郡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兆惠站起身,单腿下跪,抱拳说道:“臣替芳儿谢过圣上。”
“和甫……”乾隆站起身,走到兆惠身前,亲自扶他起来,继续说道,“朕知道,你舍不得芳儿。相信朕的眼睛,扎西次仁是个好孩子,不会亏待了芳儿。”
兆惠说道:“臣看得出。也深知,这是芳儿该有的宿命。”
乾隆拍着兆惠肩膀,以示安慰。
入夜,景阳宫内,永璇右手拿着酒壶,趴在桌上,已然醉了。
永琪蹙眉说道:“你喝多了,就在五哥这儿歇了吧。”说着便要扶他起身。
永璇右手一挥,说道:“我没醉!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想起芳儿!芳儿嫁给谁又与我何gān?”
永琪听着弟弟的胡言乱语,摇头轻笑。
永璇突然踉跄着站起身,跑出了景阳宫。一边跑,一边嚷着:“我要去找皇阿玛!皇阿玛一向很喜欢芳儿,我叫阿玛将芳儿指婚给我!”
“胡闹!”永琪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永祥门前,永璇扶着石墩子吐了起来。永琪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说道:“你若是清醒了,就随五哥回去。”
乾隆本想去景仁宫歇息,刚过了近光左门,远远地瞧见永琪、永璇二人,他走上前去,问道:“老八怎么了?”
永琪站起身,抱拳躬身道:“皇阿玛!”右脚踹了永璇一下。后者不耐烦道:“你踢我做什么!”而后扶着柱子站起身,见到乾隆,他并不慌乱,直直地跪在地上,晃着身子道:“儿子求皇阿玛留下芳儿!儿子给您磕头了!”言毕,狠狠磕了下去,贾六赶忙上前扶他起身,但他额头已然发青。
乾隆蹙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儿子,对着永琪说道:“扶着他随朕去乾清宫。”而后吩咐贾六,“煮醒酒汤过来。”
贾六躬身称是。
乾清宫东暖阁,乾隆坐在卧榻上,右手拇指与食指相互搓着,贾六端了醒酒汤进门,乾隆冷言道:“给他灌下去。”
贾六称是,却也小心翼翼一点点此后永璇喝了下去。
片刻过后,乾隆问道:“你可清醒了?”
永璇站起身,‘噗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重重磕了头而后直起身子说道:“皇阿玛,儿子舍不得芳儿!儿子求皇阿玛,念在……”
“念在什么?”乾隆右手轻挥,贾六退了下去,暖阁里只剩他自己与永琪、永璇二人,他继续说道,“老八,你生为皇子,该知道大局为重。”
“阿玛……”永璇重又磕了头,这一次,久久未直起身子。
永琪撩袍跪在永璇身边,说道:“阿玛……”
乾隆气道:“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永琪摇了摇头,抱拳说道:“永琪知道,阿玛自始至终都希望芳儿能嫁给扎西次仁,如此一来,兆惠将军便可正大光明去西藏……”
乾隆轻轻颔首,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里,却不想,永琪的心竟如此通透。
永琪继续说道:“八弟是xingqíng中人……”永琪侧过头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笑着道,“他喜欢芳儿,却不得不看着她远嫁,心痛之余难免冲动,还请皇阿玛不要怪罪。”
乾隆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两个儿子,叹道:“你们都起来吧。”
永琪扶着永璇站起身,后者竟哭了。
乾隆自袖中掏出帕子递给永璇,说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哪有半点儿男子汉气概!”
永璇接过,吸了吸鼻子,道:“qíng之所钟,永璇不觉着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