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正想说什么,窗外有小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将诺雅滑落到腰间的锦被撩起来,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好,方才转身打开窗子,一只乌黑油亮的八哥飞进来,落在屋里的桌子上,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珠,盯着诺雅手里的饭。
百里九将窗子关好,走过来,也不避忌诺雅,抓起那八哥,从它脚上解下一卷布条,展开来看了两眼。
诺雅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养那么多八哥,竟然是用来传递消息的,我就说,你怎么会送锦娘那样丑的一只鸟。”
“也不完全是。”百里九用筷子挑了一些米饭,丢在窗台上,八哥立即飞过去啄食。
“原本军中传信都是用信鸽,就像镇远侯饲养的那种,但是两军对阵,敌方会有人专门she杀信鸽,qíng报就会落于对方手里,造成严重的后果。而且难免也会有许多其他意外发生。这些八哥自小经过专门调、教,都会极快学舌。若是有十分机密的qíng报,尽量言简意赅地教给它们,然后传递起来就会机密许多。即便鸟儿被she杀或出其他意外,也不会将qíng报落于他人之手,没有忧患。”
诺雅想起那日在醉梦楼里,锦娘就是利用八哥传话,让老鸨将自己放上楼的,忍不住问道:“可惜八哥仅仅只是学舌,它又不分敌我,万一说漏嘴,叫嚷得人尽皆知怎么办?”
百里九微微一笑:“要想让它们开口,要有暗语,就像它们各自的名字,说对了它们才会开口。而且,每人的暗语都不一样,这样即使有人叛变,也不会泄露出来。”
百里九冲着那只八哥招招手,小东西立即飞过来,落在他手指之上,径直递给林诺雅:“这一只是我与你的,暗语是‘我喜欢你’,你试试。”
诺雅慢慢地探出手,那只小东西丝毫并不害怕,跳到她的手心里,眼巴巴地瞅着她嘴角的一粒米。
“我喜欢你。”诺雅轻轻开口。
八哥扭过头,果真嘴巴一张一合,粗哑着声音怪腔怪调:“我也喜欢你,笨蛋!”
纯粹就是百里九的口气!上当了!
一旁的百里九终于心愿得偿,长舒一口气:“让你开口比调、教一只八哥还要费劲,记得说话算话。”
诺雅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我告诉你百里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像你这样惨无人道的行径,你即便是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没门!”
他垮下脸来:“让你说一句好听话就这么难吗?”
诺雅扭过头不搭理他,只顾逗弄手里的八哥:“知道我脾气又臭又硬,下次就不要花言巧语地自取其rǔ。”
百里九气恼地伸手赶走那只八哥,将饭碗塞进诺雅手里:“既然有力气跟我吵架,自己吃饭定然也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手脏,虾还是要你给我剥。”
百里九认命地出去洗手。
诺雅一个骨碌翻身起来,走到桌旁,捡起那布条瞟了一眼,然后丢下快速地爬回chuáng上,心脏”噗通“直跳。
那布条上面只有四个蝇头小字:天煞地绝。
天煞地绝,九鼎一诺。
几日过后,百里九就收到了元宝的传信,左贤王已经安然出关,他们终于要回京了。
百里九恋恋不舍,这些时日,两人打猎捕鱼,喝点小酒,乱点小xing,唱点流氓小曲,在温泉里双宿双飞,做一对水煮鸳鸯,玩点新花样,神仙不换!
尤其是院子里没人,诺雅放开羞涩,那一声声娇吟婉啼,比出谷huáng莺还嫩,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喘息,呼出的热气简直把他蒸熟了,浑身的毛孔都通透起来。
难怪人家都说金屋藏娇,这样的林诺雅,百里九舍不得带她回京,恨不能将她藏得严严实实,按紧了锅盖,大火猛炖,并且还要时刻严阵以待,提防着他人的垂涎。
诺雅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她骑在马上,扭过头来看那所宅院,忍不住牢骚:“我真想一把火把这座怡红院烧了。”
“怡红院?”百里九挑眉,略有诧异,不解其意。
“我觉得自己这几日就是怡红院里的姐儿,今日终于重见天日了。”
百里九低声闷笑:“放心,我们以后会是这里的常客的,爷把这怡红院包了,也把你包了。”
言罢一提马缰,骏马蹄声嘚嘚,迎风一路小跑,泡泡撒欢一样地追在身后,初chūn的风打在脸上,凉凉的寒气里裹夹了盎然的chūn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