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冠上珠_作者:厘梨(156)

2017-12-07 厘梨

  到了日暮苍茫时,突然有内侍来到谢映身旁,说是皇帝让他去上头,谢映依言起身,步上石阶入殿,目光找到朱伊的身影不着痕迹掠过。

  皇帝观察着谢映,道:“守煦,代你父亲送送皇后罢。”

  殿里的人都抬头看向谢映,谢映脸上没有众人刻意做出来的忧伤,只有一种静穆。

  朱伊也在打量谢映,在人前,谢映的举止历来滴水不漏,此刻的他,身上是掌惯了生杀予夺的沉肃和决断,叫人根本只敢远观和仰视。会在她面前闹qíng绪,甚至是撒撒娇的男人,早已消失无踪,一片影儿也找不到。

  谢映答是,知道这是要合闭梓宫了,果然,侍官高高喊道“盖棺——”殿内外许多人呼出一口气,虽然后头还有小祥大祥,至少今日是不必再跪。

  皇后薨的消息昨日便在城中张贴讣告,并将告书加急发往天下,对外称的是皇后身体羸弱,风寒转恶,不治而逝。

  天家历来以日代月,有别于普通人家的三年孝期,只需服缟二十七日。因此,几位适龄公主的婚事倒是不会受影响。

  朱绰回到淑妃的瑞和宫时,感到不对劲,瑞和宫的人都在庭中,还有皇帝的人也在。她径直走进殿里,来到淑妃的寝殿外,听到了皇帝悲怮冷酷的声音:

  “你这贱妇,你怎配与朕的宁儿比?你颜家的死士呢?怎不来救你。颜凤钦就在京中,为何不来救你?”

  朱绰猛地睁大眼,父皇在同谁说话,母妃吗?他为何用这样的词称呼母妃?

  “这就争起后位了?颜家已有太后,莫非还想再出皇后,一门两后不成?”男人粗嘎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羞rǔ:“找你的相好给你后位啊,yín妇。”

  淑妃发出痛苦的声音,似乎是被掐住了脖子。

  朱绰一惊,就要推门入内救人,她的嘴却被自己的太监阿鲁给捂住,将她半抱半拖,身手麻利地带离殿外。

  “放开我!阿鲁你做什么?”被带到花园里才得以挣脱束缚的朱绰低吼道。

  阿鲁挡在朱绰面前,道:“公主不必害怕,皇上不会取娘娘xing命。公主还是等皇上离开后再去找娘娘为好。”

  朱绰其实很聪明,只不过她的聪明都用在她感兴趣的事qíng上,于是她蓦然惊觉,这个看似最忠诚于她,成日帮着她胡闹玩耍的小太监,实是不显山不露水,对这宫闱里的秘辛竟知道得比她都多。

  阿鲁垂首道:“公主不用怀疑臣对公主的忠诚,臣奉娘娘之命保护公主安全,自然把公主的安危放第一位。”

  朱绰也知她的母妃不太得父皇喜爱,因此彤贵妃明明无势可借,位份却能排在她母妃的前面。只不过见母妃对争宠没多大兴趣,她也就不关心。反正她也觉得,这样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很无趣。

  朱绰沉下了脸,道:“阿鲁,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来听听……”

  朱绰到逦吉宫涌莲堂外时,谢映正挽起朱伊的中裤,查看她的双膝,果然是两团红肿。

  谢映便取出特地带来的药。朱伊看着认真为她擦药的男人,唇边染上笑意。她问:“你的膝盖没事吧?”

  “臣皮厚ròu粗,无事。”谢映道。

  朱伊噗地一笑:“的确是皮厚,不过是……”她顿住,目光故意在他脸上打转,暗示得直白。

  谢映轻笑,将药瓶子榻上一搁,倾身便将朱伊榻上按。朱伊啊地低声呼叫:“你做什么?”

  “公主说我脸皮厚,那我得做点脸皮厚的事。”

  虽知谢映只是逗她,朱伊还是道:“我……我还在为皇后娘娘守孝呢。”说完悄悄观察谢映的反应。

  谢映便敛了笑意,将朱伊拉起身来。

  朱伊正想问谢映,皇后是否真因染风寒而薨,绵风有意提高的声音在外间响起:“荣裕公主来了?”

  朱伊一听,忙给谢映使眼色,谢映也懂,虽有些不qíng愿,依旧从窗户来,又从窗户去了。

  朱伊见冲进屋来的朱绰眼底难得有忧郁,皱眉问:“你怎么了?阿绰。”

  “伊伊。”朱绰原是任何事都要与朱伊分享,但今日这事她却无法开口。

  朱伊也不急于bī朱绰说,只是将她拥入怀里,让朱绰依靠着自己,轻轻拍打对方的背……

  这般又过一日,朱伊突然接到圣谕,便奉谕去了南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