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离坐在车中也是无事,想要击筑,但一路十分颠簸,很影响自己的发挥,便只得看看沿途风景解闷,可这条路直通邯郸,当年自己由秦入燕,便是借道赵国,也就是说,这条路自己已经走过了,又有什么可看的?
“轲大哥。”渐离瞧向车窗外的荆轲,“我都快闷死了,陪我聊会儿天吧。”其实找荆轲聊天实在是下下之策,因为就这段时间的接触看来,荆轲平日里不是练剑就是看书,一天到晚话少得可怜,只有在聊到武功什么的才少有的多话,再不就是醉酒后能嘟囔上几句,也是三句不离剑法路数,可渐离对武功云云可谓是毫无兴趣。
荆轲闻言从腰间解下酒壶,递与渐离,还不忘提醒道:“蓟都离邯郸还是较远,这燕云烈你可省着些喝,等到了赵,我再请你喝闻名三晋的‘玉楼欢’,芳香无比,入口甘醇,与燕云烈的猛烈大有不同。”
渐离极享受地闻了闻酒香,说:“我还是喝着燕云烈吧,邯郸又不是没有。玉楼欢,听名字不会是花酒吧?”
隔壁车的徐默cha嘴道:“对!这酒啊,只有坐落于邯郸的,天下最大的花楼——抱chūn居才有。小小的一杯玉楼欢,还不知溺死了多少风月老手。”
渐离听后一惊,扭头看向荆轲,“轲大哥,你,你去过花楼?”
“没有!”荆轲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怎么会喝过玉楼欢这样的花酒?”渐离身为女子,自是与万千女子一样,最痛恨去花楼的男子了。之前徐默说轲大哥贪图富贵名利,自己实际一直持半信半疑的态度,难道他还有好嫖这条毛病?
“是一个朋友,他去,知道我好酒,托人寄来的,我才有幸饮到。”荆轲平静地答道,还不忘隔着渐离给徐默递眼色。
渐离显然没有满足于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仍是追问不休:“轲大哥还认识逛花楼的朋友?谁?”
“离离,我给你讲点江湖上的趣事,你可听?”徐默笑着说。
果然,渐离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去了。徐默这么多年在江湖上可不是白混的,知道的是真多,讲了她家堂主凌风的风流趣事,讲了蝉联两届的如今剑圣齐翊当年是如何追求素冲派的大小姐段凝碧的,后一个故事渐离都听哭了。
“默默,你还有没有这样感人的爱qíng故事啊?”一行人在燕赵jiāo界的驿站歇脚时,渐离边擦眼泪边问徐默。
“哎呀,离离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徐默撇撇嘴,“有倒是有,我…”
“默默,你怎么不给你家离离讲‘无泪无伤’的故事,那才叫感天动地呢。”
沁芳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后,“那段故事,阿轲那张笨嘴是说不明白了,还是你说给渐离听吧。”
“‘无泪无伤’?”渐离琢磨着这个名词,“默默,这是什么意思?”
徐默心中暗叫不好,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巧这时荆轲打酒回来,徐默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一样地扑向荆轲。
“轲轲,离离想听‘无泪无伤’那段…”徐默拼命眨眼睛,摆出一副“我很无辜,不是我说的”的表qíng。
“他想听你就讲呗。”荆轲说话间将酒壶抛给渐离,又去向店家要下酒菜了。这简单的举动反是让徐默一惊,不是他说让自己别提聂聂么?
“别说细,别提我和阿聂认识…”
徐默瞅了瞅荆轲的背影,方才是他在说话吗?几年不见这家伙的传音入密已经练到这地步了?
“真是的,最不想说的就是这段…”徐默嘟哝着,老大不qíng愿地同渐离、沁芳二人落座,还顺势白了师姐一眼,明明师姐平时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
徐默问渐离:“你知道盖聂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聂傲尘吗?”
“不知道。”
“…”徐默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二人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呢。他们是一对夫妻,曾经是天下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曾经?”
“对,因为聂傲尘死了。”徐默提到这里时,有些许哽咽,“‘百伤不伤,泪痣无泪’。前一句说的是盖聂,他十五岁便进入江湖,十年之内不曾受伤。准确的说,是即使受伤,伤口也可很快修复。聂傲尘天生右目旁有一颗泪痣,可是从未有人见她流过眼泪,听说即使在她刚出生时,也是不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