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还戳戳她婴儿肥的小脸,问道:“怎么,你不喜欢你后娘啊?”
“你别这么逗她。”傲尘方才还觉得没什么,可这样的玩笑就有些过了,她向寒儿张开了双臂,寒儿立马挣脱微凉的怀抱跑了过去。果然还是娘亲的怀里最舒服啦。
微凉瞪了朱家一眼,咬牙切齿,拿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狠狠戳他的脑袋,“都怪你,把寒儿吓跑了!当着孩子面不跟你动手,晚上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傲尘不理他们两口子吵架,低头问寒儿:“我们让朱叔叔把你高姨接来好不好?”
“她不是我姨,我又没有姨妈。”寒儿的嘴巴还是撅着一个不小的弧度。
“高姨也疼寒儿的。”傲尘又说道。
“她疼自己的孩子。”寒儿耷拉着小脑袋,手指把弄着母亲衣服上的穗儿,“我爹说的。”
傲尘让她坐正了,有些不悦地说:“你爹不会说这种话。”
寒儿这次沉默了。他没说,可他肯定是这个意思。
她在里屋和父亲难得的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本来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父亲的到来,她还是很欢喜的。直到盖聂有些隐晦地告诉她,他有了别的妻子,那个女人还怀了孩子,他居然还问她喜不喜欢弟弟妹妹。
她怎么可能把别的女人当作母亲来尊敬,更不可能把别的女人的孩子当作弟弟妹妹来守护。
为什么母亲不生父亲的气,还在帮他们呢?难道母亲不记得这些年来她们母女的苦了吗?
纵然母亲忘了,可她不会忘,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黑暗之中,从记事起就被当成一个杀人工具进行各种训练,如果不是母亲带她来了蓟都,她还要在更大一些的时候参加杀人比赛。如果输了,就连苟且偷生的机会也没有了。
如果父亲早点出现,她们母女肯定就不用经受这些了。然而现状就是,当她们在黑暗中相依为命的时候,那个父亲却在外头风光无限,享受着全江湖的尊敬,并且和另一个女人成亲生子。
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当她的父亲。
乐安宫。
“夫人,大小姐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红梅战战兢兢地回禀道,“霁云别馆那里没一个人知道的,连沈大人也束手无策。”
清夫人攥紧了拳头,憋着火听她汇报完,终于忍无可忍,扬手便将个玉如意摆件摔成碎块。
“蓟都就那么大点地方,连饮血都出动了,两个活人还找不着吗?”清夫人看着满地láng藉,原本的怒火也转移为悲伤,“我两个女儿,一个自尽了,一个带着我外孙女跑了。我对她们还不够好吗?我给了她们所有我能给的,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保护她们,我恨不得把心都给她们掏出来了,为什么她们都非要狠心弃我而去…”
她完全放下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如同每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放肆地捶着地面,匍匐在地毯上痛哭流涕。
红梅拉着她,劝个不止:“夫人不要伤心了,大小姐那天不是来看了夫人了吗?她只是让盖聂的事绊住了,现在应该是平安无事的,夫人您这样也无济于事啊。”
“一个男人比她亲娘还重要吗?”清夫人想到这里愈发痛心。她对傲尘的感qíng更甚于玉川,可是这个孩子却为了外人,要与自己作对吗?
昔日,自己委身燕王;再后,无论“刃”如何威bī利诱,自己都没有jiāo出易容术的秘法,不都是为了傲尘你吗?
你如今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还劫走了盖聂。想到那天傲尘好容易进了宫,上来没寒暄几句,就问盖聂在哪,我不告诉你,你反倒生了气。傻孩子,你既然心里有他,那你当年走什么啊!
“夫人,不管是为了谁,大小姐这下子是铁了心要背叛‘刃’了。”红梅将她扶起来,贴在清夫人耳边说道,“夫人这些年受的气,婢子都看在眼里,不如夫人gān脆就随大小姐…”
“住口!”清夫人喝到。她的手指摸索到了面前的一块碎玉,手掌心往下使劲一摁,那玉块就碎成了渣子,“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当务之急还是把傲尘找到,我已经永远失去一个孩子了,绝不能再让她出事!绝不能…”
在廷尉府幽深的地牢中,酷刑与哀嚎依旧存在,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有任何改变,不论他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