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她也闭上了双眼,今天真的太累了。
“唔…”
渐离都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的人发出细小的声音。
“娘,对不起,您别恨我,我不想,不想的…”盖聂眉头紧皱,嘴里胡乱的说些破碎的话语。渐离只道他是魇着了,连忙起了身,握住他颤抖的双手,一直到他从噩梦中惊醒。
“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渐离用袖子拭去他额上淌下的冷汗。
盖聂顺着那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他身侧的女子,真是,自己脆弱的一面,竟又叫这丫头看见了。
“谢谢。”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或许不该是一声“谢谢”。
“这话你说过了。”渐离收回手,蹭了蹭自己有些烫的脸庞,“既然都睡不着了,咱们聊聊天吧。”
盖聂倚着车壁,疲惫地看着渐离:“你不问问,刚才的事吗?比如齐翊和我的关系什么的。”
“那你想说吗?”
“不想。”
“…”渐离一拍脑门,自己就是嘴贱,问那句gān吗?!
盖聂倒是让她这个小动作逗得笑出声,语调也放松了许多:“渐离这般可爱,将来恢复了女儿身,想来会有不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想求你为妻呢。”
“不会。”盖聂的一句玩笑话倒是触及了渐离的伤心事,“我这余生,便都是高渐离了。”
“那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了,又当如何?”
心仪之人…渐离曾以为是她的轲大哥,可是,自己真的倾心于他吗,即便自己一往qíng深,不也是一厢qíng愿。有缘无分,大抵如此。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还是渐离先开了口,不太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对了,今天你有没有注意到龙渊和璇玑的异样?”
“白天就注意到了。”盖聂说这话时神qíng颇为轻描淡写,“怎么,你不知道这二者的典故吗?”
渐离摇了摇头,真是的,这把筑自己瞅了十多年,竟还不知道它与兵器有典故呢,又丢了一次人。
在盖聂的讲述下,渐离才知道,璇玑筑尾的那颗晶石原就是龙渊上的北斗七星样式的晶石之一,二十多年前的龙渊剑主因受qíng伤,悲愤之下竟将龙渊剑上的一枚晶石生生拍碎,后来碎片被其挚友——当年的璇玑筑主所拾,托人寻能工巧匠,甚至注以自己的血液才得以修复,他辗转多地才将此物归还于龙渊剑主,其为报答好友,便在璇玑筑尾镌一北斗图案,又将晶石一分为二,再以其血注入。
说罢,便拿起龙渊剑与璇玑筑对比,果见剑身最末端的晶石与璇玑筑上镌的同样大小,连色泽也是一般无二。想来那奇异的红光,正是两个心意相通之人的感应。
渐离听过这故事后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这故事中的璇玑筑主就是先考,若按盖聂所说,也难怪龙渊与璇玑同时生异了。不过,渐离仍有一疑问:“为何你知晓此事,二十多年前,你也没出生吧?”
盖聂又往车壁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因为那位龙渊剑主,就是我师父。”
“那照你这么说,那璇玑筑主还是我爹呢,他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他们二人后来决裂,再不提当年之事。他们曾经的恩怨,我师傅也是在一次酒醉后告诉我的。”
决裂?渐离不再追问了,前辈们的恩怨,不该是他们随口置喙的。
“好了,该我问你问题了。”盖聂说,“你能告诉我,为何那箫声一起,我竟然旧疾发作?又为何,你要奏《黍离》?论音律,你应该很懂吧。”
渐离就知道他会问这个,真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呢,《黍离》倒是好解释,她便将自己当时的想法说了。盖聂听后倒是沉思一番,神qíng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还不忘夸一下渐离的聪明绝顶、筑艺无双。
之后渐离就开始解释她已知的“五音”之间的关系:“那箫名菀芝箫,是五音之一,五音之间互有感应是有可能的,不过当年我家放了五音之二,相安无事,就是嗯…一筑一琴,奏出的曲调比独奏时更为美妙动人。”渐离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听爹娘说起过,五音中有三白两黑,璇玑、月胧、清泓为白,菀芝、烨焰为黑,方可互相压制…哦,想起来了,爹生前还说,三白或二黑相遇,彼此间的感应会很qiáng,之前璇玑清泓都在,或许是因没有月胧的缘故,才没有生异,只是,这里也没有烨焰鼓啊,那鼓听说早就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