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还是主动抬起手,将玉川从身上扯下来。
其实玉川对荆轲一贯的冷漠态度早已习惯,可她知道,这个人一点也不像表面上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她也相信,自己于他一定是不同的。一种似有若无的qíng愫,早已在这个少女的心里悄悄蔓延开来了。
“那个…玉川来了呀…”
二人扭头看去,就见着渐离背着筑,有点尴尬地站在旁边。
“渐离哥哥!”玉川依旧笑靥如花,甜滋滋地打着招呼。
渐离微微颔首,算回了礼,“对了,玉川,你那日为何匆匆跑掉?”
话一出口,渐离便知自己这回嘴巴又欠了,只看玉川瘪着小嘴不吭声,还有荆轲一个劲儿地朝自己递眼色,她就明白,有些话还真不该问。
“啊,我知道了!”不过还好,随机应变,渐离自认脑子还是够用的,“玉川一定是为了躲酒,下次咱们再喝,既带了玉川这样的女孩子,就别点那么多酒。”
其实那天谁也没劝玉川多饮,三人都了然这样的借口,一笑置之也就罢了。
“渐离今日又是要去青山阁吗?”
要不是荆轲提了一句,渐离都快忘了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是要gān嘛。瞄了一眼旁边的日晷,还好,没耽误太久。
“对啊,小华的病需要我每天过去的。”渐离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孩子也是可怜,只希望徐伯母能早日医好她。”
玉川眉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qíng,问道:“小华是谁?得了病为何还要渐离哥哥每天过去?”
这话她是问荆轲的,不过得到的只是荆轲又投向渐离的一个眼神。他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渐离正yù解释,忽然听到外头yīn沉沉的咳嗽声。三人瞧去,还是玉川先咧着嘴高声唤道:“默默姐姐!”
“哦。”徐默依旧黑着张脸,怏怏不乐地望向渐离,“我娘让我叫你过去。”
渐离倒是清楚她这副样子的原因,也就不用再管自己那张嘴,毫不避讳地打趣道:“看来是徐家的伯父伯母又找你谈心了,八成不是伯母命你来催我,是你自己求了这差事吧。”
“渐离!”徐默哀呼着扑向渐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他身上蹭,“你知道的,我在闻笑堂是有多忙,哪有时间相亲啊,你肯定会帮我的吧…”
“默默,”荆轲终于cha进了一句话,“渐离好像要迟了。”
渐离听了这话,赶紧扭过头去又看看日晷,惊呼一声便推开徐默,小跑着出了门。
闻笑堂早已在诸国境内设有分堂,燕国也不例外。蓟都的分堂设在王城东北处,在宫禁之地与世俗闹市间立了一座“青山阁”,数年之后,闻笑堂的主要工作将在这个雅致的阁子里重新运作。
而如今,这里已经被徐家二老堂而皇之地公物私用了。除却给徐默留下了一隅办公之地——其实就是给她放“美男集”留个地儿,其余的大半房间,便让老两口瓜分了——一半作为徐伯父铸剑、藏剑室,另一半作为徐伯母的药庐。
渐离站在青山阁的西暖阁前,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粗喘声小了些,擦了发鬓角的汗渍,这才叩门。
无且开门的时候,见到渐离不由一怔。他虽从姑母那里知道有一年轻乐师前来为华阳进行辅助治疗,可万没想到是个扮了男装的女子,毕竟自己的医术也是不错,他姑母识得出,他亦是可以。而更为惊讶的是,自己明明从未见过此人,却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
渐离见他盯了自己许久,不由尴尬,以不太愉快的声音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他面前之人还未回,屋里已经传来了一个清纯的少女声音:“是渐离吗?哥,你快让他进来。”
渐离如何辨不出那女孩的声音,再看眼前的男子,便猜到这就是徐伯母的侄儿夏无且,屋子里小华姑娘的“远方表兄”。
“夏先生,久仰。”渐离朝无且拱手行礼,心中却是惴惴不安。她想,夏家乃行医世家,徐伯母的医术她是见识到了,那夏无且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方才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只怕是瞧穿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吧。
可惜渐离只是猜出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夏无且已在她进入里屋的时候猜出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