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听无且这样一说,心里实在愧疚,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渐离,眼泪都差点要下来了。
“哪有哪有…”渐离连连摆手,“我原本就是想上街买些年货的,从青山阁出来直接去东市还是顺路的。”
“要过年了…”小华低下头,难受更甚,“我想我父…父亲了。”
“小华…”渐离揽着她的小脑袋,轻轻拍她的后背,想在安慰一个小孩儿似的。
华阳也就顺势把头搁在渐离肩上,拼命忍着泪,“我还想我大哥,他们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虽然父亲很忙,但是他总会尽力抽出时间来陪我。现在我腿好了,我答应父亲了,到时候,新年,一定会走到他面前给他敬酒的…”说到这里,华阳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等安抚她吃药睡下以后,渐离将无且拉到外面,略有些不满的问:“小华的父亲究竟是做什么的?听口音她是关中人吧,她来这么远的地方看病,做亲爹的都不知道陪着的吗,还要你这个表哥来!”
无且脸色铁青,她知道什么?!她若是真知道这个女孩的父亲是什么来头,只怕早找个地fèng躲起来了吧。
“你不应该知道。”说罢就转身离开,把渐离就那么晾在原地。
早朝结束了,燕喜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由旷了早朝,反正这个儿子也回来了,秦国也没有因此对燕国发难,他就gān脆把国政抛给燕丹,自己也乐得逍遥。
如今太子归朝,朝中众臣瞬间重新站了队,□□的势力大有席卷朝野之势,反倒是中立之人,则被纷纷孤立。
鞠武自然而然的成为太子的首席幕僚,大摇大摆地立在燕丹的身边,出入东宫而不禁。
“殿下今日似乎心qíng不错。”出了正殿,鞠武有意说道。
燕丹沉下了扬得不甚明显的嘴角,寒声问道:“鞠太傅似乎很会觉察我的喜怒,不知您从哪里瞧出我的心qíng上佳的呢?”
鞠武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察觉谈不上,只是今日上大夫居然顶撞太子联赵魏楚合纵抗秦的救国良策,而太子竟毫不计较,虽说太子素来宽容,可对那些不可入耳的谬论亦可一笑置之…”
“罢了罢了,”燕丹的嘴角重新扬起,“近来的确是有些喜事。”
鞠武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也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适时地装傻才会博取更多的信任。
“莫非是年关将至,太子为除夕饮宴而喜?”鞠武的这句废话倒是再次讨了太子的欢心,二人说笑间已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这是燕丹给予这位太傅的特别优待。
鞠武继续废话:“那是因为新近招募来的一群义士吧,听闻其中有两个很是不错,叫…夏扶,哦,还有个叫宋意是吧。”刻意不去言明燕丹的心事,而是继续循循善诱。
果见燕丹心qíng更佳,侧身对他说:“鞠太傅可知,”他压低声音,“秦国的大将樊於期叛逃入燕了。”
果然…
鞠武摆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这是几时的事?他可是来投奔太子的?”
“是的,有樊将军相助,燕国的崛起指日可待。”燕丹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喜悦,可鞠武却皱了眉,他今天说了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吗?
“殿下,微臣以为,樊将军不可留。”他尽量不触及这位太子的逆鳞,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樊将军犯叛国重罪,秦国断断不会放过,他留只怕会给燕国带来祸患,您不如遣其入匈奴…”
“够了!”燕丹不耐烦地打断他,“樊将军千里迢迢赴燕投诚,丹岂有不留之理?!”之后又是许多关于樊於期处境如何可怜、秦王如何无理bàonüè的形容。
鞠武面色不改,心里早是冷笑连连——燕国缺少良将,还有你对秦王的恨,这样昭然若揭的原因,何必包装成你的仁慈和君子风范?
冷笑之后,便是深深的担忧。
他想要燕国,却不是一个亡了的燕国。
燕丹之后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清了,到了太子府便以有事为由匆匆离去,燕丹由于樊於期之事还是有些恼怒,也就板着张脸任他离去。
鞠武换了便服,一路溜达到东市,街市上人头攒动,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欢喜地准备着,战争,似乎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