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只是订婚,具体迎娶事宜未及详谈,这桩喜事也算尘埃落定。宋府上下喜气洋洋,开始时莲女恨父亲太过武断,又碍于女儿家颜面,不敢放肆地流露责怪之意,却好在有母亲主持大局,最终化险为夷,于是她心结终解,自怜自艾两个多月后,重新做回了那个活泼俏皮,又古灵jīng怪的小丫头。
石磨村是小村庄,村中大户竟与宁江府尹的公子攀上高亲,这消息犹如平地一声雷,媒婆走后没一个时辰,已炸得是家喻户晓,随即又传遍吴兴镇的大街小巷,于是人人都在谈论宋宁两家的联姻,此事瞬时成了当地第一美谈。
莲女小小年纪就定下门好亲事,也给宋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遥这时才开始反省,自己过去是否太过刻板,对女儿过度严苛?
她确实生得美丽,可要一直如金丝雀般给关在闺房,难说他这做爹的,就是在剥夺她的欢乐,泯灭她的天xing。若无她给子墨带去多福楼的那一段,这大好姻缘怕就要给错过。所以子墨说得没错,他二人那次不仅没给宋府丢脸,其实还争了光,说来说去,错的是他自己。
于是乎,莲女重获宝贵的自由。当然宋遥也没完全对她放纵,虽允许她能时常出门走动,前提却是必须由家人陪同,并且绝不可再如十三岁前那样,在街上蹦蹦跳跳,而是得坐轿或坐车出行。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完美人生之赴约
爹爹开恩解除禁足令,允许莲女走出闺房,如过往那般去看外面的世界了!这消息令她振奋的程度,绝不亚于当初闻听与羽风订婚成功。
她高兴,子墨也喜笑颜开,兄妹二人就犹如囚犯得了大赦的皇命。这时的子墨相较过去,似多懂不少人qíng世故,许多事听听看看,就能辨出内中隐含的深意。莲女惊异于他的变化,不知是因有人引导,还是他到了年纪自己已开窍。
这一日是周五,子墨从书院回来得早,周末又不用上课,就兴冲冲来找妹妹。
莲女已是大姑娘,他不能再随便推门而入,便躲在窗下学鹧鸪叫。
哥哥要不呆愣,要不就搞怪得离谱,莲女哭笑不得,只好靠着窗问他要gān啥。
子墨故作神秘,就不告诉她真话,只催她快换身漂亮衣衫,随他去一个地方。
成天埋头苦读的哥哥,突然有闲心在大考前去游玩,莲女乐意奉陪,只是他看上去这般鬼祟,便有点犹豫。
不管怎么说,跟着哥哥就如顶着泰山般安全,有啥可担心?她想一想,还是废话少说,放心地换装出门。
chūn季乍暖还寒,她身子骨弱,保暖是必须的,就穿上一件粉色对襟绣百鸟的襦袄,下着粉与白相合的间色裙,再加件雪貂绒的披风,由贴身丫鬟陪着向外走。
房门刚开,子墨却在窗边叫住她,手向靠墙的衣架指了指。她转身看,他指的是衣架上一顶轻纱帷帽。
哥哥这是何意?又不是大夏天日头毒,戴帷帽不得给人笑?莲女小脸一横,就要拒绝。
子墨却十分坚持,鼓起腮帮子表示抗议,手就不放下来。莲女无奈,只好命丫鬟去把帷帽取来,再小心地套到头上。
子墨的古怪还不仅于此,见丫鬟如影子似的紧随她身后,伸臂阻住道:“小姐随我出行,带你多此一举,你不去也罢。”
“咦,哥哥今日怎么了?怎好似换了个人?”莲女这下不乐意了,撅起小嘴不挪步。
玄虚卖弄过头,子墨好容易才生出的机灵劲用完,顿时傻了眼。歪着脖子想想,他索xing隔着粉色轻纱对妹妹耳语:“哥带你去见一个人,保证见过之后,你就会对我感激不尽!”
“一个人?”
莲女的心陡然一颤,隐约预感出那人是谁。在多福楼表现的骨气,早随对他的相思散尽,此刻犹豫升级成畏惧,她更加挪不动步子。
这儿是花园,仆妇小厮们来来往往,爹娘也随时会出现,子墨急红了眼,索xing用蛮力分开她和丫鬟,拉着她就冲向了垂花门……
马车走在松散的石子路上,从车帘fèng向外看,能见到堆叠在路边的积雪。马蹄发出清脆的“得得”声,声音如此规律,敲击得莲女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不能安静地呆在原处。
子墨虽未明说要见之人是谁,凭她的聪慧,又怎猜不出来?看来宋宁两家攀上姻亲后,两家儿子倒先jiāo往上了。
好个宋子墨,如此重要之事,到现在才露出端倪,还真是从老实巴jiāo的楞头鹅变狡猾了!若他这些花花肠子都是羽风所教,那么那位尚为少年的宁公子,看来心机可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