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临窗棂,摆放一张竹几,几上有一个白玉瓷瓶,瓶中cha了几支正在盛开的梨花,阵阵清香传来,令她心旷神怡。再看自己受伤的小腿,已被人整整齐齐地用白布包扎好。伤口上不知是涂抹了什么药膏,她只觉得丝丝清凉渗入肌肤,又融进血管,整条腿虽已恢复知觉,但疼痛彻底消失,感觉里只剩了冰凉的清慡。
她扭一扭身子坐了起来,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衫,禁不住惊叫一声。原来她那身在漠北雪原奔逃时污损不堪的衫裙,已被换下,现在着的,是一件洁白的宽袖纱裙。这裙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织成,带着淡淡馨香,领口袖口均绣着jīng致的梨花花瓣。
窗外阳光怡人,透过窗棂在竹几上洒下斑驳的碎影,周遭却寂静无人。她动动腿,试着把腿从chuáng上挪下来,当双脚一同踏上竹地板时,她竟已能扶着chuáng沿站起来了。
她一心要找到唤她之人,既然屋里没有,或许去了屋外就能见到他。于是她艰难地倚着墙根,一瘸一拐地向外移动,同时屏住呼吸,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弄出声响,就惊扰了门外那花瓣纷飞的宁静。
终于走到竹门旁,她深吸一口气,略一迟疑,伸手一把将它拉开。
顿时,qiáng烈的阳光从头顶铺泄而下,再次令她站立不稳。她急忙侧过身子,伏在门框上躲避。又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一拐一拐地走出了竹屋。
这是一片被梨花占领的雪白世界。
离开竹屋,她踏上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小径被厚厚的落花覆盖,路面的本色几已被完全掩去。
她惊讶于走在小径上,根本无需用自己的力量提脚。当她一沾到路面,那些花瓣就如有灵xing般在她脚下聚合成一个柔软的梨花台。踩在这梨花台上,双脚能被花瓣一直淹没到脚踝。等她站稳,花台便载着她,开始漂移前行。
在飘香的花雪中走了好一会儿,远远地,她见到了一座攒尖顶的朱漆雕花凉亭。再靠近一点,凉亭挂楣上的三个字呈现眼前,她轻声念道:“梨花坳”。(未完待续。)
第四章 羽风先生(一)
凉亭中,曾如神灵般降临的红衣男子,背朝她端坐。 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读得专心。他殷红的袍襟,一直拖到凉亭阶下,被花瓣的洁白映衬如一泓鲜血流淌。
她站在他身后,不知是否该打断他的专注,正在犹豫,却忽听他念诵:“一曲弦断天涯静,孤山夜雨伤怀。碳尽炉寒酒不温,卷落千行悔,往事旧成哀。烽火硝烟残梦里,君莫妄论成败。千古旌麾重相邀,梨花已盛开,故人踏花来。”
“好词!”她不禁赞了一句。
男子听见声音,双肩微颤,却没回头,
“漠北狐毒毒xing极qiáng,一旦入心便无药可救。姑娘腿伤刚刚好转,应多静养。”他用那弦音般动人的声音说道。
她却迷茫。
“我……我是谁……”她如同一个孩子般腼腆,本是想问“你是谁”,彷徨间却说成了,“我是谁”。
男子放下手中书,站起来,转过身。
她抬起头,正触到他的目光,大脑又是一阵眩晕,这眩晕却不再是因为身体的创伤,而是他那令她熟悉的目光。
“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你?”她痴痴地问,不似问那男子,倒更像在问自己。
男子微笑,笑如梨花清雅,躬身施礼道:“在下漠北居士羽风,见过曦穆姑娘。”
“曦穆姑娘?”她心头一惊,指着自己问:“你知道我是谁?”
羽风顿了一顿,摇头道:“在下不知,只是从你身上现了这个。”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仙牌递了过来。
她接过一看,牌上写着:“稽洛山曦穆彤”。
稽洛山,这名字是多么熟悉!可在她好像就要捉住一抹记忆时,那记忆却又如泡沫般碎裂不见。
“稽洛山是我来的地方,而我叫曦穆彤?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她的语气满含伤感,当那伤感落入他的眼里,竟似撩起了他的心疼。
“曦穆姑娘,我想你可能是因在bào风雪中摔倒而暂时失忆,过几天就会恢复的。”他柔声安慰她。
而“bào风雪”三个字,却提醒她想起了在进入这梨花仙境之前的那一幕,顿时愕然。
“我不是在被狐群追赶吗?后来落入冰窟被水流冲走,可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她吃惊的看向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