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妖怪,专门吸取男人jīng气的牡丹妖怪。」她把他的惊讶解释成害怕与下信,心中冷冷一笑,「你不信?你看,我还能用妖法医好你满身脓包——」
她纤指一动。
如同痂熟当落一般,布满他身的脓疡逐渐乾涸、剥落,归还他原本相貌。
这不是他的预期。
他望著自己乾净的手臂,楞楞地说不出话来。
「如何?平生第一次碰见妖怪?」魏紫冷笑道。
和尚勉qiáng找回自己的声音:「生为异类,并不是你的选择、你的过错。众生临世,皆有佛陀的慈悲存在。」
「是吗?那么我想,它一定是漏过我了,我可不懂什么慈悲。」这和尚居然能如此冷静,魏紫不禁重新审视。
「施主方才为贫僧医痂,虽说是为了证实施主的身分,实际上也是施主的慈悲之举,不忍心见贫僧如此落拓。」
「哼!偏执的和尚,你尽管相信你心中的真理好了!」
「贫僧法号正是破执。」
「你——」魏紫心qíng原就不佳,不愿再耗费更多的力气与和尚争辩,她转身就走。步伐如风,法踏五行。
待到一处山中古刹,魏紫的脚步才又缓和下来。山中清幽之地,弃绝人烟。
她踱步於这山景之间,脑海中混乱地jiāo织著千百年前她与姚huáng、千百年间她与药儿……猛一回头,竟又是那张即使已经除去脓痂也不能称上好看的脸孔。
「和尚……」
「施主果然深具佛根之xing,即使是野地闲游,也能与佛寺相逢。」破执和尚双掌合十,呼念佛号。
魏紫心中更是惊疑!这和尚并非寻常人,竞能追上她的步伐。或许真是个入世的修行者,有几年的道行。她下答腔,迳自走进破败的古刹,就著一堵墙随意落座。破执见状,也盘腿禅坐下来。
两人闭目静修,之间不言不语,任凭沉默侵蚀,直到透过窗棂照进古刹里的光线逐渐昏huáng黯淡。魏紫这才开口了。
「令师叫你『破执』,这片心意算是枉费了。你还是在走反路。」
「家师寄望贫僧所破之执,乃是红尘束缚。倘若择善,偶尔固执,家师应当是不会反对的。有劳施主挂心了。」
魏紫嗤笑一声作为回答,「和尚,我问你,杀人算不算是一种罪业?」
「算。众生皆有xing灵,qiáng凌弱,法所苛责。」
「不过我很少动刀杀人,我通常勾他们的魂、摄他们的魄,和尚你怕不怕?」
「施主仍知道省视,并非恶执难返,贫僧不怕。」
「你也不过是初次见我,如何知道我的真面目?你根本没见过我杀人。」
「贫僧相信施主善根未泯。」
魏紫听见这话,竟不由自主地感到脸颊上的湿热。她楞楞地说:「他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为什么你竟可以这样没有理由地信赖我?」和尚闻言,心中一阵剠辣。「其实我根本没有取那穆执里的真阳?但是她不给我机会说明啊。多年姐妹,竟是如此凉薄……」
他听她自言自语,心头一颤!他不晓得此事,两人别後,药儿令她伤心了吗?
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努力压抑心中的妄念,妄想给她更多的温暖。
寒鸦凄切;单衣对晚。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0:42:28 字数:8609
晚景萧疏,暮霭沉沉。
他看著她的泪眼,终是无语。惊讶於她呢喃所吐露的字句,竞能深刻撼动他到此的初衷。
贫僧相信施主善根未泯……
言犹在耳,听起来圆润而稳重。而自己真的相信了吗?
「妖道的心肠……哈哈!是啊,我是妖道的心肠。」她突然自故自地笑起来,瞥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腥红,「他才是对的。不只是他,还有她……他们该是最知解我的人啊……如果他们都这么说,那我又何必徒负虚名呢?哈哈……哈哈哈!」
她忽地站起,决绝的声音随风飘来:「又该是我为恶的时候,我岂可辜负!」
倒抽一口气,「施主!」他跟著起身,行走如风。不避嫌地,在门前一把揽住她的手,揽住她骨子里的坚决。
没有犹豫地,只想留住她,听她心qíng。让她倾诉也好,泄恨也罢。
隔著衣袖,迫切想感觉出她的温度。
魏紫眼神迷离,片刻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