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姑姑缓缓起身,侧身伸手恭请宫明羽进殿,而她则在外吩咐人守着,任何人不许莽撞进殿冲撞了陛下。
宫明羽进了千秋殿,便被千秋殿的大太监引进了内殿。
孙太后倒是只穿齐整了衣裳,可头却没梳,也是她没想到天色这么晚了,她儿子还会奔波来大兴宫看望她。
宫明羽进了内殿后,便挥退了所有人。
孙太后一瞧宫明羽挥退了所以宫人,便知她这儿子深夜到来,不是探望她这个母亲,而是后宫出了事,这是来知会她一声的。
宫明羽落座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明来意道:“皇后有身孕了。”
孙太后闻言,虽然脸上没有多少喜色,可语气却带着几分欣慰道:“这是好事,东宫一直空悬无主,若是皇后有福气诞下嫡子,这东宫不也是有主了吗?”
古来嫡庶有别,后宫之中妃嫔众多,那怕生养了再多的皇子,那都是庶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立一个庶子为储。
宫明羽神色淡淡颔首道:“朕明白母后的意思,朕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后宫掌权之事。”
孙太后对此摆摆手道:“哀家已寡居多年,纵然是皇上你登基为帝后,哀家也不曾想过要离开大兴宫,而去你那花儿开的艳丽的大明宫掺和一脚。如今你皇位已坐稳,哀家就更不愿意去那处自寻烦恼了。”
宫明羽抬头看向他母后,眸光yīn鸷冷声道:“母后太过放宽心了,皇叔一日不安分,朕这皇位便一日坐不稳。”
孙太后倒是没在意这事,而是望着他淡淡道:“皇后有孕在身,需要安心养胎。这孩子来之不易,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你后宫中已有两位贵妃,林贵妃虽然也有手腕魄力,可她膝下有个二皇子,若让她把持后宫之权,难免不会让她生出妄念,因而搅得后宫不宁。”
“是,母后所虑极是。”宫明羽也觉得萧贵妃比较适合暂代皇后掌管后宫之权,毕竟萧贵妃如今膝下空虚,娘家又不算势大,在他身边多年也是做事稳妥的,这次恩典她,她应该只会感恩戴德,而不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孙太后又jiāo代了宫明羽几句,便说乏了,让吕姑姑送了他出去。
宫明羽离开千秋殿后,并没有回大明宫,而是让人驱使着龙撵去了大兴宫的安仁门行去。
一路走来,绕过孔子庙,归真院,淑景殿,临湖殿,在到了太殿后,他便命人停下来,让人在外守着,他之身进了太殿。
伺候在外的宫人一个个低眉顺眼的静立,只有宫明羽身边的太监总管瑞颂心里清楚,皇上那是来太殿看看的,根本就是冲着后头薰风殿的那位去的。
宫明羽的确是从太殿后面出去,一路走在漆黑的宫道上,目的地明显便是薰风殿。
薰风殿,此处住着一位佳人,她名柳如烟,是先帝驾崩那一年册封的婕妤,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xingqíng温柔舞姿卓绝,可比那一舞倾城的李夫人。
可惜她命运多舛,先帝宾天后,她被送去了感业寺,本以为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
却不道命中还有一劫,因这一劫,她又成了这宫中牢笼之雀。
宫明羽进了薰风殿,伺候的宫人便一个个的都识趣的退下去了。
后殿寝宫中,那窗前伫立一名白裙女子,乌黑的青丝及腰,便只一个窈窕背影,便已足以令人魂牵梦萦。
宫明羽步入寝宫,一步步向着窗前的女子走去,在距离女子三尺开外处,他止步望着那抹清冷的背影,难得柔声道:“宫中住着不畅快吗?怎忽然chuī这样不欢喜的曲子了?”
女子收起那只牧笛,背对他,声音清冷道:“深宫锁雀,早已失了自由,又何来的欢喜?既已此生无欢,又如何能chuī奏出那欢快的曲子?”
“柳如烟,你放肆了。”宫明羽虽然很怜爱这个女子,可正如她所说,她不过只是他养在笼子的金丝雀,她活着就该想法儿的逗他这个主人开心,而不是这样冷嘲热讽的惹人不悦。
柳如烟缓缓转过身去,被灯火照亮的是一张眉如远山黛,眸似横波水,朱唇不点而丹,面若桃李胜三分的绝色脸庞。一袭白衣清冷似月,又好似江南的水上烟云,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缥缈之感。
宫明羽每每见到柳如烟,他都会有种初见的惊艳之感。
此等佳人,也不怪乎连他父皇都心有不忍杀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