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姑娘立在龙远身后不远处,面纱后的双眸凉冰冰,一点感qíng也没有。
龙远望着莲池中鱼尾摇曳的白色锦鲤,它们看似在水中自由自在,其实也不过被困一池水中罢了。
月牙儿其实很像这些锦鲤,能游来游去的地方,也不过只有这么一点地方。
月牙儿站在腹壁上的一间宛若宫殿的石室里,透过镂空的雕花窗,她望着下方那池边孤寂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她也是真的没法了,光舒不肯救龙远这个外人,她只能继任教主之位,成为天圣教的圣姑,这样才能在了却红尘俗qíng前,得一个愿望罢了。
敦煌城
城主府
康氏一族的族长,月牙儿的伯父,此时正在书房大发雷霆,一个接一个抽人耳光。
而那一排四个年轻人,眉目间皆有几分相似,年纪相差不多,身材健硕高大,浓眉深目,一瞧便是正统的粟特人。
康隆怒指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最后,又打了大儿子康赫一个耳光,脸色怒红道:“为父和你们说过多少回了?历代天圣教新任圣姑都可以提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可以是任何事,天圣教都会无异议的答应。可你们……蠢货!你们这般屡次yù杀乐月,你们认为她这个愿望,还可能会为了我们康氏而提吗?”
“就算我们不杀她,她也不会把这个愿望送给我们康氏,因为她早被一个中原男人勾了魂,她在成为圣姑前,一定会把愿望送给那个男人的。”康隆最小的儿子康迪,眸光yīn鸷道。乐月那个小贱人,打小就与他们离心,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们,而牺牲了那样一个重要的愿望?
康隆何尝不知,他那个侄女不同他妹妹安月,毕竟隔了一辈,乐月又是个倔脾气的丫头,她如何能顺着他的意,一切为了家族考虑呢?
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今只能尝试着和乐月修好,希望她还有点身为康氏人的责任心吧!
康赫蹙眉道:“父亲,如果她真的不顾家族利益,一定要把这个重要的愿望送给外人,我们又该怎么办?”
“能怎办?她如今身在天圣教,有光舒护着她,谁敢把她怎么样?”康迪脾气有点bào躁,特别是想到巫神光舒竟然一直过分护着那个小贱人,他就恨不得把他们都给全杀了。
“光舒啊!”康隆一叹息,明显是对此人也尤为的头疼。
康赫对于光舒此人,也只在传说中听过,听说他是上一任巫神的儿子,天圣教数百年里唯一的男巫神,武功修为极高,更是医毒双绝,一人可退千军万马。
可这也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光舒此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九月三十,明月国,帝都长安。
鸳鸯楼
言素请客吃饭,客人就一个,那便是如今最忙的鸿胪寺卿陈国舅爷。
陈玉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他可一点食yù也没有。因为,接下来言素提的要求,他很难当场答应。
言素为陈玉亲自斟酒一杯,一旁红木雕花屏风后,忽而传出拨弦之琴音,他望着对面坐着的陈玉,温然淡笑道:“陈大人可以饮酒慢慢考虑,你若实在不满意小女,我就再去寻一人便是。”
陈玉善晓音律,喜爱书画,当忽闻这曲激昂慷慨的《广陵散》,他便已无了品酒之意。
嵇康之后,《广陵散》绝矣!
可在嵇康未死之前,却无人敢说不会有人记录下此曲。
真看不出来,言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去掘人坟墓,只为寻这千古绝唱的曲谱。
言素喝着小酒,惬意的听着琴。眼角瞥一眼那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浅绿罗裙婢女,他放下手中秘色瓷酒杯,眸中含笑看向陈玉道:“陈大人可否为我鉴赏一下这幅字画,瞧瞧我这钱是否花冤枉了。”
“当然可以。”陈玉温然一笑,放下手中酒杯,眸光投向那婢女手中缓缓打开的画卷上,一观之下,他便不由赞叹一声:“好意境,好工笔,好字好诗!”
此画的意境颇有老庄之风,用墨色虽然单调,却胜在笔法老道,是难得的上佳品。
言素一见陈玉颇为欣赏他女儿的字画,他便是递了个眼色给婢女翠袖,让她去把小姐请出来,好好与这位国舅爷一见。
翠袖低头行一礼,便收起字画走回屏风后,没过多久,便请了之前抚琴的言玉荷出来见人。
陈玉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言素是何意,那他可真是个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