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嘲,不是玩笑,而是肯定的语气。
——
——
“高阳大哥!”
高阳无泪闭上眼睛,带着微小的享受去听赖小幸的声音,那声音里没有包含太沉重的心痛,却是许多的慌乱。
赖小幸难以置信地看着姬不笑面无表qíng地从背后刺穿高阳无泪的胸口,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这个无qíng的男人。
只剩下他的那个问句反反复复在她的脑海中回dàng。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和谁?”
……
“没事,你知道我死不了。”
高阳无泪轻轻伸出手,对着赖小幸做了一个向前推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走过来。
赖小幸说不话来,用那张煞白的脸庞来回答,实在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知道的。”
但她还是点点头。
冷如夜的眼神复杂地飘向姬不笑,姬不笑微微转动剑柄,发出的声音让人感到疼痛。
这个男人对于赖小幸而言,是最糟糕的教材。
姬不笑眼神专注,慢慢地抽出那把长剑,鲜血汩汩涌出,他伸出舌头吮吸着上面沾着的鲜血。
那是一块心口之ròu,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冷漠一口吞下。
在这个缓慢而折磨人心的过程中,高阳无泪甚至十分配合地将手掌放在胸口,微微使力,以便姬不笑更容易将剑拔出。
“长生糙……”
冷如夜喃喃,仙人长生而非永生,于是便有了长生糙。
“为什么?”
赖小幸默然看着姬不笑,她突然觉得自己非杀了这个男人不可,他欠自己的债实在是太多了。
众妖异样地看着这出古怪的戏码,几乎要忘记了他们原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
长夜没有征兆地突然降临了。
几点幽幽的火焰在骤冷的空气中浮动,散发着冷漠的味道。
高阳无泪脚下沉重,向前扑倒。冷如夜反手握住长剑,轻轻抵住他的胸口,让他不至于倒下,赖小幸向前两步,伸手接住他突然变轻了的身体。
好冷……
赖小幸一手抱着高阳无泪的身体,一手机械xing地朝姬不笑挥出一波妖力,她使不上劲,只是软软地发泄。
纠缠的疼痛却无法真正宣泄,她恨这一切!恨她自己!
但她却说着:“我恨你!我说过我要杀了你的,你忘记了吗?”
深深的血痕划过姬不笑冷漠的脸庞,滴落下来,随后马上愈合。
有人在一片寂静之中发出不合时宜的惊叹。
赖小幸想起在鬼域的时候,姬不笑就已经说过,长生的方法不是只有吃下长生药这一种。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今天了。
可是为什么,非要是这个时候,非得在她的面前?
也许姬不笑不过是觉得,自己吃到嘴里的那一片,不是人的心头ròu,而不过是一颗没有内心的长生糙罢了。
但他是她的心头之ròu啊!
冷如夜是她的血,高阳无泪是她的ròu啊!
“我没有忘记,即便是现在,你照样有办法能杀得了我,因为你也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花妖。”
谁都没有办法从姬不笑的平淡无波的神qíng中看出他此刻的qíng绪,只有他的一字一句,让人痛恨!
他在激怒她!
赖小幸放下高阳无泪,锋利的花刃铺天盖地,划破姬不笑的身体,伤口很浅,但是每当那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花刃就会重新划过,一刀刀切割着,让他的ròu体疼痛着。
她的手宛若毒蛇,紧紧绞住他的脖子,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捏得粉碎。
脑海中是一片漆黑,正如这暗黑的夜里,有的光芒也是黑暗的、冰冷的。
冷云起偏执然而温柔的面庞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赖小幸放开了手。
不能再让任何人死去了……
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应该死去……
否则,她的心会痛死。
赖小幸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何时变得如此扭曲,竟然真的会将这样一个可恨的人当成自己的父亲。
“冷如夜是我的血,高阳无泪是我的ròu,而你,爹,你是我的剑。”
她抬起头,凄凉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他,失望和苦痛纠缠在一起。
姬不笑长久未曾动过的心,默然痛了一下。